一曲琵琶后,整座酒楼掌声雷动,叫好声连连,即使是一直被教导要有王孙公子模样的李琩,都忍不住喊了声好。
玉环听了更是神往,这人弹奏的技法和她不同,更有几分力道,右手的弹奏气势如虹,很有拨弄风雨的感觉,选曲也不像是扬州给人的印象,反而有种塞外边地人的感觉。
也难怪被称为逍遥客。
只是玉环上一世从未听过这个名号,也不记得这个时间段,洛阳竟然出现如此高手。她疑心是自己沉浸在与李琩的相遇之中,那没有留心也属于正常。
毕竟李琩真的很符合每一个春闺梦里人的特点,没有女子能下狠心拒绝他,而他却只对玉环动了情。
“如果能见一见这位逍遥客就好了,可惜。”李琩叹道。
玉环好奇地偏过头,询问道:“连你也见不上吗?”
李琩失笑,无奈道:“我也算不得什么,而且总不能干那种拿身份压人的事情,娘子误会了。”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玉环连忙解释,“你那样喜爱琵琶曲,我以为这人总该见见知音。”
“知音难求,杨娘子知道我喜欢琵琶?”
玉环心中一紧,她当然知道李琩的所有喜好,可那都是上辈子婚后的事情了,没想到今日就偏偏这样倒霉,接二连三出问题。此刻她倒是怀念起卢栀来,有他在,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喜欢的话,你又怎么会特意来这里凑热闹呢?还知道什么位置最佳。不过这么多人,想出去都不能。”好在玉环的反应还算快,勉强糊弄过去,又转移了话题。
但她确实很想赶快离开,待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煎熬,她害怕自己好不容易铸成的防线会因为对方而溃决。
“九娘,九娘!”是卢栀。
这欢愉活泼的语调一定是卢栀,而玉环也在听到第一声时就迅速转过头,循声望过去,才在对面的人群中看到他。
李琩也好奇地望过去,问玉环:“是杨娘子认识的人?倒是没在京里见过。”
如果是别人来说这句,或许另有深意,可对象是李琩,她知道对方只是单纯地询问。
“是,他是最近才到洛阳游历的,之前似乎去过扬州,如今借住在我叔父家。”玉环知道卢栀不喜欢别人提到自己家中的事,便也不会多嘴,只按照初见时的说辞略作修改。
李琩双眼一亮,带着几分赞赏看了过去,尤其看清卢栀长相后更是惊讶:“难得他小小年纪就这样了不得,我可没这个胆量与魄力。扬州,我也挺想去。”
也许是这段时间和卢栀更为熟悉,玉环自然地接口:“这话你可要当他的面说,保准他高兴得跳起来,手舞足蹈都不为过。”
刚说完就引得李琩看了她好几眼,她这才自知失言,也是最近和卢栀相处惯了,把谁都当成卢栀,说话也不怎么注意。
好在李琩惊讶归惊讶,还是对心上人格外贴心:“看来娘子果然与他相熟,想必也都是性情中人,更是知音了。实在是缘份,我也想与他认识交好一番。”
“李郎有此心,那我必定为你们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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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琵琶那日以后,玉环因为李琩的出现更加寝食难安,不敢轻易出门,可总是待在家里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胡思乱想。
卢栀虽然看出来她的情绪变幻,却不明白缘由,而且他自己也为那日遇到的疑似故人之人烦扰,倒不为别的,只是想追上去问一问对方是不是真的会易容术。
要知道,天底下就算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都很难有气质感觉如此接近的,连那眼神都一模一样,让他好奇得抓心挠肝,恨不得立马把人揪出来问个明白。
“你又在烦扰什么?难得竟然不出门。”玉环即使自己烦心,也还时刻注意着卢栀的情况,生怕以他的性格会在这贵胄云集的洛阳城惹上麻烦。
“啊,没,没什么,”卢栀见玉环并不相信,眯起眼睛看自己,登时咽咽口水,犹豫着问,“九娘,你说这世上真有人会易容术吗?”
玉环从前也听人说过,安禄山更是几次在谈话间透露过西域奇术,其中就有这易容术,只是中原是否有人会,她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似乎是一种西域幻术,你怎么突然问起这?”玉环惊讶道,普通人很难接触到这些,何况卢栀的年纪不大,更没有去关外游历的机会。
卢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道:“和西域什么相干,当然是在古籍中看到,汉朝就有人使用过,只是听说要苦练多年才能成功,会的人寥寥无几。”
玉环倒忘了他总爱看些稀奇古怪的杂书,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对儒学并不感兴趣,更无心于经济仕途,就爱些杂七杂八的闲书,也难怪会与家里产生矛盾,一连在外两年都不肯回。
“既然都有记载了,那自然是有人会的,不过西域也确实有相似的幻术,但我也没亲眼见过,只是传说。”玉环想到李隆基也曾提议过用幻术遮掩她的容貌,让婢女替她死,再偷偷把她送往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