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过类似的经历之后,即便十分的隐晦、微不可闻,他也并不认为……仅仅只是错觉而已。
当白兰小姐悄无声息的收起了她天性中的掌控欲,从被灯光所照耀的前台上隐匿身形,似乎只是打算要站在幕布之后做个背景板的时候……浮世英寿便感受到了一种,仿佛行走在某种液体之中,难以行动的体验。
仿佛拖着什么巨大的负累,格外沉重的感觉。
只有片刻、如浮光掠影般逝去的明悟,即是,在他清楚的意识到,对方发生转变的时刻。
下一瞬,便全然恢复正常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思想,都是由自身所控制的,并没有丝毫身不由己的感应。
那般艰难、迟滞的触感究竟是什么呢?
他并不介意负重远行,毕竟人总是有些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可,如果并非自己所愿、并不是该属于他的重量,为什么却要由他来承担?
无论人间的真实,还是世界的荒谬他都很明白了,也不知有过多少次体验。
但直到现在还是能够发现更为荒谬之处……当某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时,连他也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
他想,确实需要找个机会和白兰好好谈论一下,毕竟这种现象,对方……应当是有所知晓的,否则她又为何要采取如此“疏远”的行动?
不是直白的疏远他们,疏远在这个世界交到的几位朋友。
或许这就是白兰的天赋,对方可以做到一边让人察觉不到自己被冷落了,一边又确实遭遇了冷落……即使确实减少了来往,却依然有种“受到重视”的虚幻印象。
或许是因为当面对着她,同她对话的时刻,都能够从她身上感到真实的回应,都能触碰的到,她看上去……并不遥远。
浮世英寿觉得,他还欠缺了什么关键的钥匙。
就像他能够察觉到些许异样、能够抓住那一丝转瞬即逝的违和感,却无法做出任何证明,也无法接触到其后隐藏着的秘密。
仅仅只是保留着这份“能够发现”的敏锐,就令他很头疼了。如果不费力去记下来,很快就会被自己忽略掉……很快就会被忘记,他有类似的预感,所以在提醒自己不能大意。
可是关于樱井景和的一连串不幸,还是犹如点燃的引线般接连发生了。
浮世英寿承认一件事情,在赢下游戏的几个方案中,针对仙人掌BOSS,他确实有想过引导一位玩家去进攻,利用对方完成隐藏任务之类的套路,但这并非上策,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打算采取蕴含着高量不可控风险的手段。
那么,他为什么要主动站出来呢?
为什么过了一个晚上,就坚定了去挑战的想法?
当然,他原本就有类似的意图……可是谁帮他下定决心的?
不觉得……好像,有点不自然吗?
虽说当时忙着救人的时候,倒也顾不得去细思所有的不和谐之处了,等到他们回到休息室之后,又得知了白兰小姐暂时不在的消息。
偶尔不在也并不奇怪,大家多半会这样想……毕竟白兰经常不在,有事的时候就会离开,其他人也都习惯了。
但是……
他不禁继续思考,沿着先前的思路——在过去的游戏里,就算是划水,白兰也会到现场去打打杂兵,玩点什么,哪怕只是找乐子、看别人笑话的。
而不是连扮演配角都不做,直接找借口走入。
太奇怪了。难道她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不,不可能那么快,都还没有用到自己,而浮世英寿是确定她一定会有需要用到自己的地方,人情都还没还上呢……
所以为什么?
直到被带回来的樱井景和喊着姐姐苏醒过来。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糟糕的梦,在得知唯一的家人遭遇生命危险时,他便冷静不下来。
更别说,就连自己的父母竟然也是为邪魔徒所害……实际上,那不就是牺牲在了游戏里么?
倘若这一次的游戏无法通关,那么不止是父母,除了姐姐,就连他本人也同样成为了牺牲品的一部分。
“……白兰小姐在哪儿?”
樱井景和似乎想要求助,但基洛利摇了摇头。
“白兰大人让我转告你,她很喜欢你说的话。”基洛利道,“自己重要的存在就必须由自己来守护。”
“她还说了,不能帮你。因为……”
基洛利缓缓复述:
“能够拯救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的手。她让你好好想想。”
先不说景和想到了什么,一旁的浮世英寿则是微微皱眉对这句话的说法感到了莫名熟悉。
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曾经听到过?
……
“我有个办法。”
看着勉强处理了伤势的樱井景和找到大家,方才听闻他家人的遭遇,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英寿,之前你在游乐园能顺利踢走罐子,是因为我吸引了BOSS的大部分火力……对吗?”
“……有一部分原因吧。”
考虑到BOSS又吸收了更多的能量,变得更为强大这点,浮世英寿肯定了他的判断。
“待会儿我去做诱饵,各位,请你们去趁机踢走罐子……无论是谁都好!拜托了,四个人一起行动吧!”
“是说四个人一起配合?”鞍马祢音惊讶道。
既然是他主动提出了由自己做诱饵,倒是对方案没什么好说的,可……
“这样一来,你就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也无法争取赢得比赛的机会。”
浮世英寿严肃的看着他做出提醒。
“那些事情……其他的事情根本都不重要!”
景和说道,“我绝对不能再失去姐姐了……绝对不能!!”
“放心吧,在你们胜利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