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见他转瞬间就做出了一只花瓶，对他又佩服了几分，心里不解道：这人有一身养活自己的本事，怎么就自甘下流做小倌呢？说不定也跟十三郎一般，有着难以启齿的伤心事。

待巫憬憬将紫云英插好，暮钦晋才牵着她去摘楚葵。他不贪心，摘了小小一把，递给巫憬憬，又从地上拿起一包用桑叶包着的东西，递到巫憬憬面前。

巫憬憬伸手去接。

暮钦晋摇了摇头，笑道：“先知会你一声，里边是毛毛虫，女孩子大多怕虫，你若害怕我就不打开给你看了。”

巫憬憬道：“不怕。”

暮钦晋这才摊开桑叶给她看。

巫憬憬看了看桑叶上两只胖胖的毛毛虫，好奇地问暮钦晋：“这也是今夜的晚膳吗？”

听到她的话，暮钦晋的眉头皱得比毛毛虫还毛毛虫，他深深吸了口气，微带愠色道：“不，今夜的晚膳我们吃凤凰肉。”

巫憬憬这才想起昨夜她把杜辞比作凤凰，把暮钦晋比作毛毛虫的事情，她有些许的尴尬，补救道：“这毛毛虫胖乎乎的，很可爱。”

暮钦晋没好气道：“是啊，很可爱，又可爱又好吃。”他越想越气，又补了一句，“你可真厉害，毛毛虫也敢吃。”还说什么食同叶、睡同茧、化蝶双双，现下是化不成蝶了，马上进肚子里化粪双双了。

巫憬憬勾了勾他衣袖，小声道：“很可爱，我养。”

暮钦晋还有些不高兴：“巫小姐还是养凤凰吧。”

巫憬憬道：“凤凰养不起。”

暮钦晋没好气道：“毛毛虫就可以贱养了。”

巫憬憬道：“好好养的。”

暮钦晋冲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寻了两根棕榈叶子编了一个小笼子将两只毛毛虫装好，交给巫憬憬。

两人来到湖边，暮钦晋用匕首做了一根简易的鱼叉，他在湖里看了很久，迟迟没有下叉。

巫憬憬以为他内力没有恢复，道：“我来？”

暮钦晋揉了揉额角，叹息道：“巫大小姐，你也太小看我了。”说完，他快速下叉，提上来时叉子上已然挂着一条鱼，他又下了三叉，又叉上来三条鱼。

四条鱼长得样子差不多，似乎是同一种鱼，样子看着有点像鲤鱼，侧鳍像飘逸的锦带，尾鳍长似凤凰尾。巫憬憬刚才看暮钦晋叉鱼时就发现他是挑着这种鱼叉的，好奇道：“这鱼好吃？”

暮钦晋道：“味道一般，比不上鳜鱼、鲥鱼、鲈鱼。”

巫憬憬又问道：“刺多？”看着像鲤鱼，刺应该不少。

暮钦晋道：“多。”

巫憬憬道：“那为何独独叉它？”明明湖里游来游去有很多不同种类的鱼。

暮钦晋道：“因为它叫凤鲤，巫大小姐，好叫你知道，眼下世道变了，毛毛虫生起气来也是要吃凤凰的。”

身上戳了一个大窟窿，原本奄奄一息的四条凤鲤听到自己这无妄之灾的起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垂死蹿跳，仿佛在说：冤有头债有主，哪有在天上飞的那里受了委屈，找水里游的来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