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憬憬将手里的女子披风给他：“我方才看了，你给我买了很多衣裳。”但她的衣裳太小了，暮钦晋穿不了，只能拿披风裹一裹了。

暮钦晋道：“我没衣服不要紧，你先给自己换上干爽的，快去。”

巫憬憬见他满眼担忧，点了点头，将披风交给他，自己去换衣服。

暮钦晋看了看盥室壁上挂着的滴漏，快天亮了。

暮钦晋走过去捡起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重新穿上。

他走到主墓室门口，轻轻咳嗽了两声，里面传来巫憬憬的声音：“进来。”

巫憬憬见到暮钦晋走进来时，怔住了——他穿着旧衣服。

暮钦晋顺着她的视线，解释道：“皇伯父命我今日随他去见父君，我得走了。”

巫憬憬看着他的旧衣，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点了点头。

暮钦晋沉默了一会儿，执起她的手，轻声问道：“以后，我唤你景景，好么？”

巫憬憬错愕抬头，不明白自己在哪里露了马脚。

暮钦晋见她神色，以为她不喜欢叫“景景”，试探着道：“或者，华景？”

巫憬憬这才想起来，来阳公主闺名是暮华景。

当年她在南御山时，着实给夕诚子添了不少麻烦，夕诚子没揍她，一来是给杜辞面子，二来也是因为她好巧不巧竟然也叫“憬憬”。

暮钦晋见她还是不吭声，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实在喜欢皇姑奶奶的称谓，那我也可继续这样唤你。”

巫憬憬摇了摇头，抬眼看他：“憬憬，我叫憬憬，我喜欢你叫我憬憬，在你身边这么久，我等你唤我一声憬憬，等了很久很久了。”

暮钦晋想，外面一定是已经天亮了，因为星星全都跑进了眼前人的眼睛。

等了很久了？

虽然他跟她与生俱来的熟稔和亲昵仿佛是保有着上一世的情缘，可这一世，他们认识的日子，尚且很短。暮钦晋想，或许她说的很久很久，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同样的意境。

暮钦晋低头在巫憬憬额心落下一吻，柔声道：“好，以后我都唤你景景。我要走了，晚上再来。”他说完，又摸了摸巫憬憬的脸颊，转身离去。

巫憬憬的目光又落在他那一身旧衣上，她让他沐浴，是想要一个仪式，一个重新来过的仪式，可仪式的尽头，他却依旧穿上了旧衣。

巫族的人都是信命的，巫憬憬心里自嘲一笑，想要了云宁殊死的那一天，郑伊近乎疯狂的眼睛，她穿了一身赤红色的衣服，眼睛也仿佛变成了赤红色，她说话总是不徐不疾的，那日说的更慢，每一个字都仿佛一个钉子，稳稳的落下，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钉入暮钦晋的命运：“阿晋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