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两个小石头,沈长笙第一下就打中最远的纸笼子,也就是小菟所指的,摊主的脸当时就变了,碍于这么多人在,只能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沈长笙抬眸看去,还真是只大公鸡,身上捆绑的严严实实,嘴也没落下,怪不得没一点动静。
摊主不太情愿的递上来,“后生可真有本事,这般远的距离你一下子就中了,莫不是从小练过?”
沈长笙将最后一个石头放进去,闻言,淡淡道:“未曾,侥幸罢了,摊主莫不是不舍这只鸡?”
见围观的人都看着自己,摊主尴尬的笑了笑,他生意还想继续做下去呢。
“没有的事,这鸡既是你打中的,那便归你,我做生意一直都是讲究诚信的。”
小菟才不管他话里的弯弯绕绕,两只手将鸡抓起来,这家伙虽然长得比他兔子身大,看着也凶,但现在动弹不得,只能任他拿捏。
小菟揪了揪他的红冠头,公鸡瞪着一双黑豆眼瞧他,萧菟偷偷做鬼脸吓唬它。
沈长笙余光没离开过他身上,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依旧,“那就好。”
摊主讪讪的笑了笑,忙去招呼其他人了,总感觉这年纪不大的青年,怎么这般有气势,瞧上一样耍赖的心思都不敢。
“接下来打哪个纸笼子好?”沈长笙轻声问。
萧菟目光在几个笼子上转了转,停在最中间,“那个吧。”
沈长笙点头,目光落在远处。
小菟也紧张的握着拳头,手里的公鸡被他捏的小幅度挣扎着。
其实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闻着香的很。
随着纸打破的声音,摊位的心又碎了,晚上打算炖的大公鸡,以及买来炖鸡的香油,都被同一个人拿走了。
取来东西后,干净将俩人送走,他怕做对方生意了。
沈长笙过来也是只是陪小菟玩,让他开心,目的达到后,也没有再玩下去。
离开热闹的地方,小菟抱着香油瓶,小鼻子凑上一顿闻,瓶子不算小,去镇上买也要一百多文钱,比这只公鸡还要贵,这次算是赚到了。
“那人说要做香油炖鸡,你会吗?”小菟捧着瓶子问道。
沈长笙一只手随意拎着公鸡,护在他身侧,点头道:“会的,等晚上回去就做。”
“哦。”他有点开心,又很难过。
夕阳渐渐淡去,即便再多不舍,也不能这个样子跟他一起回家,他的身体在发热,已经快到极限了。
“你可以闭着眼睛吗?”将香油瓶交给对方,萧菟小声道。
暖色光线落在他白皙的脸上,精致的兔子面具也挡不住下面白皙细腻,帽檐下,一枚红艳的痣露出来一点,沈长笙默不作声的帮他往下戴了戴,轻声问:“为何?”
萧菟想不到很好的理由,想了半晌才道:“你闭上眼睛,我下次还来找你玩,你不听我就不来了。”
不是什么能说服人的理由,但对沈长笙格外有效。
他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好,你也不许食言。”
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当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了,他顿在原地,好半晌叹了口气,有点遗憾,小兔子还是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突然裤脚被扯了扯,沈长笙低头。
一只雪白的兔子睁着双单纯的眼睛,假装惊喜道:“长笙哥哥你在这里呀?小菟找了你好久。”
沈长笙神色不变,蹲下将他抱起来,既然他不愿告诉自己,沈长笙也不会其打破。
傍晚人越来越少,沈阿奶他们已经离开了,他去医馆带回小黄狗,赶在夕阳落下前回到家。
当晚,那只大公鸡就被端上的桌上,不过是在郑夫郎家里,白天忙了一天,郑夫郎请沈阿奶几人吃饭。
去的时候,沈长笙把公鸡带上了,留在家里他跟沈阿奶两顿都吃不完,不如拿过去添点荤腥。
至于心心念念吃肉的小菟,自然也没有落下,小小一团,躲在熟悉的怀里。
郑夫郎住的地方大很多,光是院子就有家里两个宽敞,鸡鸭菜园子都养在院里面。
沈长笙在家习惯做活,过去也没有闲着,王铁山还没回来,他便跟沈阿奶在灶房打下手。
洗菜切菜声,柴火噼里啪啦的溅起火星子,以及院子里小月儿玩毽子的声音,明明是常见的场景,对沈阿奶来说,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老太太脸上的笑就没有落下过。
沈长笙做饭手艺很多都是请教郑夫郎,这下也能现场学了。
炖鸡放了各种香料,外加土豆香菇,以及最嫩的新鲜蔬菜,整整一大锅,末了又在锅边贴了一圈白面饼子,可谓分量十足。
沈长笙掌勺期间也没忘投喂怀里馋的直打转小兔子。
王铁山回来时买了酒,晚饭在院子里吃,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一层淡淡的余晖洒落下来,还能看到其他家刚升起的炊烟,他们还不是最晚的。
几道菜放在大盆里,旁边饼子也堆得高高的,热气腾腾,肉香四溢。
王铁山将酒倒满,桌子上只有他跟沈长笙喝,他对沈长笙不算了解,但心里一会感恩他的帮忙。
“徭役的事,我跟你郑叔谢你了。”
沈长笙也拿起酒玩,“郑叔也帮了我很多,这是应该的。”
王铁山叹了口气,“好孩子,以后有需要我王铁山帮忙的尽管说。”
郑夫郎也随之道:“你们孙俩儿住的离村里远了些,我心里始终不放心。”
那边的房子是王铁山叔父的,之前就没住,他以为沈长笙租赁只是临时安顿,但上回沈阿奶的意思,显然是想将房子买下来。
“那里挺好的,安静,我跟阿奶也都住习惯了。”沈长笙早就有了自己的考量,一来打猎方便,再者就是远离村里一些人,尤其是刘桂芝他们。
“房子的事,我跟铁山去叔父那问问,争取说了好价钱。”
老爷子老太太去了镇上儿子家里住,家里的地都要卖,这房子想必也不会留下来。
沈长笙想起之前村长说的那几块地也是王家卖的,该不会是一家吧,不过是不是都无妨,他现在只需要房子。
几碗浊酒下肚,王铁山说起话来热络不少,拍了拍沈长笙肩膀,“村里人都说沈富贵以后有大前程,我瞧着你才是最有出息的。”
郑夫郎揪着他的衣裳,“又喝醉了,胡说什么呢?”村里谁不知,两家现在完全闹翻了。”
“长笙,你叔喝醉了,说胡话呢,真是对不住了。”
沈长笙并不在意,“不妨事。”
郑夫郎又给他倒满酒,说起旁的的事,“我今日瞧着街上哥儿女子都好看着呢,你出去可有遇到心仪的?”
沈长笙喝了口酒,点点头。
郑夫郎欣喜道:“可有打听清楚是哪家哥儿?”
沈阿奶也惊讶的放下筷子,她其实也没报多大希望,毕竟街上那么多人,能遇到还真是天大的缘分。
不等几人细问,沈长笙先道:“这件事要慢慢来。”
沈阿奶安慰道:“不急,你有自己的考量就好。”如果对方看不上他们,她也不会让长笙去打扰人家。
饭后,郑夫郎将今日赚的钱拿出来放在沈阿奶手里,不好意思道:“没法一下子都还你们,这些先拿回去,剩下的我们再慢慢还。”
沈阿奶没有接钱袋子,“这是作甚,长笙不是说了,不着急,小月儿还要吃药,你们留着吧,等以后宽裕了再说。”
郑夫郎看向沈长笙,毕竟这银子是他挣的。
沈长笙点头,“阿奶说的对,你们留着吧。“家里有足够的银钱买房屋,并不急着要这笔银钱。
郑夫郎犹豫道:“可是……”
沈阿奶直接打断他的话,“长笙有打猎的本事,我身子又好了,还是能攒下银子的。”
碗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氤氲着不太清晰的脸孔,郑夫郎眼眶发酸。
“是我没本事,若是有个像长笙那般的手艺,家里也不会如此。”王铁山低下头,家里兄弟都不愿借他银钱,手足感情竟比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