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有这么不是人的刀法,叫做“平刀切法”。
一手压着肉,一手拿菜刀和案板平齐,片过去。一不小心,方然的手上就划了道口子。
看着唉声叹气颇有一点难受的沈师傅,方然觉得自己仿佛犯下了什么大罪,明明自己只是拿着四千块钱名叫“管培生”,实则“切菜工”的食堂底层小工啊,为什么要承受这种刀工训练?!
但是沈师傅略微花白的头发,又让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莫名其妙,但就是感觉有点辜负沈师傅了。
负伤了的手暂且不太好练习平刀切了,这时候李师傅拿着一个盆过来,喊方然:“方然!大小伙子,来把这盆蛋清打发了!”
一个铁盆里面装了三分之一盆蛋清,李师傅还递过来两根筷子,很明显这就是打发蛋清的工具了,连个打蛋器都没有配,是非常常见的中年人打蛋的作风。
方然接过筷子,一开始打还不甚熟练,但是过了几分钟后,筷子上下飞舞,带起来的蛋清出了不少的白色沫沫。
李师傅泡了两杯茶过来,一杯递给沈师傅,一杯自己喝,还用腿拉了两个塑料凳子和沈师傅一起坐下来,看着方然工作。
李师傅吹吹了茶面,将茶叶吹到另一头去,才“吸溜”一下颇为自在地喝上了一口,然后才说道:“这个打得啊叫做蛋泡糊,雪绵豆沙知道伐?”
一旁的沈师傅笑而不语的样子必然是知道的,而方然听都没听说过。
李师傅也没想得到方然的回应,自顾自说道:“我们以前学厨师苦啊,上门当学徒都得把师父当爹一样孝顺,这都是可以吃饭的手艺,没那么好学的,想上门当学徒还得找关系。我师父的要求是,新入门的学徒每天必须打上一份蛋泡糊,雷打不动的先打上个两年,才开始教手艺。”
才打了几分钟,方然的手已经酸痛难耐了,忍不住问道:“李师傅,这蛋泡糊得打成啥样啊。”
李师傅凑过来看了一眼铁盆:“早着呢,继续打。”喝了口茶,又开始继续讲,“把无油无水的蛋清全都打得发起来,筷子立上去不会倒才行。学手艺难着呢!”
一旁的沈师傅不由得笑笑,看李师傅的眼神带着一点点不认同,这人也不怕把方然吓跑了。老实说,他这两天还是挺满意方然的表现的,虽然因为有事情压在心上不由得表现得过于急切,偶尔神色带出了点不满意,但李师傅用这一招“折磨”方然他也是没想到的。
打蛋泡糊是极费力气的事情,很久以前,一直都是东北厨师们的噩梦,属于闻之色变的那种。但按照现在的厨房小家电的发展,打蛋泡糊只需用用奶油打发器就可以成功了,完全没必要再用人工打,可能是因为这道菜给很多厨师们留下的阴影过重,很多厨师就是不愿意做也不想做这道菜了,导致这道菜的名气越来越小。
也不知道今日李师傅为何兴起要做一做这道菜。
方然的筷子已经使出残影来了,全凭意志力撑着。然而铁盆里的蛋清才刚刚开始质变,白色的沫沫越来越多堆积了起来有了一点点的支撑力。
等最后能把筷子在铁盆里立起来的时候,方然觉得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脱力、酸痛,还不住得颤抖。
真不知道,他惹了谁?这几天为何如此遭罪!
这一点蛋泡糊对李师傅来说显然是不够用的,李师傅又掏出了一个铁盆,往里面打蛋清,看得方然怕得要死。
再来一遭,他可真的受不住了啊。
在方然害怕瑟缩的目光下,李师傅从下面的柜子里掏出了一个手持奶油打发器,随着机器震动的声音,蛋清以极其快的速度转换成了蛋泡糊。
方然:“??”他就不明白了,明明可以机器打,为什么还要他人工打?李师傅要是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直说啊!
看向李师傅的眼神不由得开始闪起了小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