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婚事的筹备却叫人着实有些头疼,不足一月的婚期,哪怕许多事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仍有一些不能轻易解决的难题。
头号要紧的便是,嫁衣。
“日子实在太赶了,要制一件合公主规制的嫁衣,还要在二十日之内完成,司衣局的人也实在左支右绌。他们的意思是……”如瑜停顿。
怡安望向她,目光询问。
如瑜斟酌着道:“司衣局的意思是,想问问殿下可否拿当年的十二鸾鸟玄纁凤袍加以裁剪、稍作修改,制成新的婚服?”
十二鸾鸟玄纁凤袍是怡安当年的嫁衣,由二十位顶级绣娘绣了有半年之久,从着色到每一处细节都经怡安亲自敲定。
如今那套嫁衣在珍宝库妥善收藏着,怡安也着实没想到她还能再穿一次……
“这如何使得!”
边上的百景闻言率先反对,“就算真要改衣,叫他们寻别的礼服改去,哪有拿殿下从前的婚服去给他们改的道理?”
“想要寻合适的礼服确实不易,要么不合规制,要么年份太沉、保存不善,不宜穿着。”如瑜摇摇头,“想来司衣局已是绞尽脑汁,这才想到问殿下要十二鸾鸟玄纁凤袍。”
怡安先是沉默,垂眸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罢了。”
她吩咐道:“不必为难司衣局的人了,去珍宝库把衣裳取出来吧。”
“是。”如瑜颔首,吩咐人去取衣裳。
不多时,这件妥善封存多年的十二鸾鸟玄纁凤袍送到了怡安的手边。
怡安的手落在玄纁色衣缎上,入手的触感光滑细腻,上头的每一寸都异常精美,高贵而庄严。
怡安抓起腰封,轻轻抚摸上头栩栩如生的鸾鸟刺绣。
这套凤袍,曾陪着十八岁的怡安嫁给心仪的男子。
端详与缅怀良久后,怡安放下腰封,收回手,她道:“给司衣局的人送去吧,叫他们不要大动,尽量保持原貌,加个披帛让样子瞧着有差即可。”
“殿下……”百景还想再劝。
“无碍。”怡安对她道,“本就是为我制的衣裳,再穿一遍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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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衣裳不及女子精细,且男子的衣裳花样若是多了便显得脂粉气,有损威仪。
因而陆策宣的婚服加紧赶一赶,是能制出来的。
这日清晨,司衣局的人抓紧拿着图样去给陆策宣敲定。
定远王妃作为府上唯一的女眷,依礼应当出来为陆策宣掌掌眼。
她也确实来了,只是真给陆策宣提意见,她却不敢了。
这位继子只比她小几岁不说,还是战功彪炳的大将军,哪里是她这个小门小户的继室能做得了主的。
定远王妃殷氏,本不过是医女出身,早年死了丈夫,定远王伤病缠身,她在王府照料与伺候多年,阴差阳错坐上了王妃的位置。
小厅里,司衣局的人在为陆策宣量体以便制衣。
陆策宣站在厅中央,展开双臂,任由司衣局的几人拿着尺子在他身上比划。
四人负责测量,“臂展七尺六寸……”
边上的两名内侍则举着册子忙把数记下。
定远王妃端坐在厅堂上,略显局促地喝茶,一派眼观鼻、口观心的模样。
陆策宣开口,他问司衣局的人,“殿下那边衣样敲定好了吗?”
“这……”司衣局的几人对视一眼,不敢隐瞒,只好道,“回将军,殿下贵为公主,嫁衣规格繁琐,制新怕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陆策宣眉头一蹙。
几人惶恐地低下头。
他追问:“那你们预备如何?”
其中一人答:“回将军,唯有选合规制的成衣,再加以修改……”
另一人怯怯搭腔,“听闻是选了殿下从前的嫁衣,十二鸾鸟玄纁凤袍。今日有人去问殿下了,就是还不知她是否愿意。”
闻言,陆策宣眉头压得更低。
他闭目思忖,紧抿的菱唇绷成一线,低沉的气息叫旁人不敢多言。
司衣局的几人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活计做完,便麻利地请辞。
待人退下去后,陆策宣唤来边上的家仆,“来人。”
“将军。”那人上前。
“去将白净秋白先生请来,说我有事寻他相商。”陆策宣道。
定远王妃适时起身,“既然无事,那妾身便先下去了。”
“王妃留步。”陆策宣转身叫住定远王妃。
他拱手,客气道:“我有些事还需请教王妃。”
定远王妃想不通她能有什么事值得请教的,受宠若惊地站定在原地,“世子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