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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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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得天之佑,祥瑞不断,偶尔有些小麻烦,这些臣子竟然只知窝里斗,无一个能分朕之忧!

兴庆宫中,此时正是彻夜灯火通明。

千名织娘于宫中连夜织就纱幔丝锦,灯笼、烛彩、三彩等物堆满仓库。一时间大唐举全国之力,尽显万国来朝之气派非凡。

晁风只负责护送与兴庆宫赏鸟大会当日的现场护卫,其余事项不便插手。

允鹤不惯铺张浪费,又不大了解宫中习俗,布置场地的事宜,就全部交由李庭瑄去办。

李庭瑄看允鹤确实无心打点这些事项,当下也不再推辞。他先大致看了下场地,从会场布置到赏鸟大会当日各项流程全部梳理出个大概,又向允鹤要了负责此次赏鸟大会的花名册,一一点名认人,再叫了一众人进来听差。

传令下去,众人须得卯正二刻点卯,领取对牌,所有宫人按分工不同,少则五人,多则十二人一班,各司其职。

各项事宜,小到茶具器皿,灯火蜡烛,大到桌椅看台,事无巨细,无一遗漏。李庭瑄心思巧妙,平日又惯会讨好安禄山,场子有他张罗下来,很快就像模像样。

允鹤不惯拿捏架子说话,李庭瑄便让他只需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待得他命令结束后,再煞有介事的点个头即可。

好几次,允鹤随李庭瑄各处巡视,看到他板着脸训话的模样,都觉得十分有趣。又见众人与他说话均是毕恭毕敬,赔着小心,不觉又生出几分狐假虎威的错觉来。

李庭瑄知道允鹤待迟瑞如亲兄弟般,寻思着要给他找一份不太辛苦又比较重要的活,思来想去,安排他去负责选取场上各处的挂画。

一时间,众人皆忙活起来。

李庭瑄看到允鹤带来的鸟儿数目甚少,且又都是寻常,颇有几分忧心。

既是赏鸟大会,单凭这些鸟,定是不入皇上与贵妃的眼的。

然而此刻再去收集,已来不及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上夜的时辰。

李庭瑄独自坐在石阶上,听完各组人向他汇报每项工序的完成情况。

月凉如水,石阶更是渗着逼人的寒意。

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赏鸟大会,光有布景,没有实质性的东西是不行的。赏鸟大会,顾名思义,最重要的就是鸟。

有宫人送来药碗:“国师说李公子辛苦了,别忘了服药。”

李庭瑄伸手接过,药是温的,倒映出里头一轮半月,带着些缺失的憾然。

他一口气将碗里的药连同那轮月一同喝尽,面前有人向他伸手,掌心是一颗油纸包着的板糖,

李庭瑄一怔,抬头,便见迟瑞裹紧了披风,站在他面前,张开手掌递给他一颗糖。

迟瑞把糖放在他手上:“药……很苦的……”

李庭瑄低头,捏住那颗糖:“谢了。”

迟瑞走到他身侧,似想挨着他身边坐下。

李庭瑄忙道:“别坐了,石阶上冷。”

迟瑞十分不解:“允鹤哥哥说……你还病着……”

李庭瑄一怔,旋即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来:“我这不就起来了。”

迟瑞静了静,又小声道,“你求允鹤哥哥帮忙……慢慢与他说……他对大家都很好……不会拒绝你的……”

李庭瑄终于知道这少年为何特地跑来找他了。

迎着夜色的清寒之气,他深吸口气:“他没有拒绝。”

迟瑞轻“啊”了声:“真的吗……”抿嘴笑道,“……真好。”

李庭瑄静静看着他:“你很高兴?”

迟瑞比着手势,解释道:“……替你高兴。”

李庭瑄不再说话,低眉看着自己的手,许久才道:“你值得。”

迟瑞:“??”

李庭瑄淡笑了笑:“没什么。你回去歇息吧,夜里这么凉,你到处乱跑,一会萧国师要找你了。”

身后,有人接话:“已经在找了。”石阶上拉出道长长的人影。

李庭瑄回眸。

迟瑞像雀儿一般跑到他身侧。

李庭瑄原地不动,心中忽涌起丝苦涩,他愿意为他去做一切事情,然而他们始终站在对立面。

允鹤手里拿了条灰鼠毛披风:“早上就看你衣服穿少了。正好琉璃给小瑞准备的衣服太多,就是可能会有点不合身。”

李庭瑄没接。他无论穿再多,冬日里手脚都是冷的。

“我只是个下人,怎么能要迟公子的衣物。”

迟瑞忙道:“没关系的……允鹤哥哥说,人都是平等……没有什么上下……”

允鹤淡道:“你现在身上的衣物本该是我的,你既连我的衣服都拿了,怎么就不要迟公子的?”

李庭瑄一怔,无言以对。

允鹤看他接了披风,笑容中闪过几分狡黠:“虽是玩笑,但也是认真的,你体质偏阴寒,冬日更应保暖。”

李庭瑄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糖和披风,忽然有些感慨:这两人心思都是一般的……

“谢了。”

“你谢我?”允鹤单手托着下巴,认真考虑,“那我……是不是该说不用谢了?”他噗嗤一笑,抬头看了眼月色,笑容里揉进月光,“怎么办?我忽然内疚起来了。”

李庭瑄问:“什么?”

允鹤望向远方张灯结彩的会场:“想来我之前是惫懒惯了,竟不知这些琐事有如此复杂。你帮着我忙活到现在,却还来谢我,你说我该不该内疚?”

李庭瑄淡然道:“你做不惯这些。”

允鹤笑道:“没有什么惯不惯。庭瑄,你不必处处为我的‘懒’找理由。咱们去喝酒吧。”

李庭瑄一怔,跟不上他飞速转变的思绪:“喝酒?”

允鹤理所当然:“大好月色,不忍辜负。你累了一天,也该放松了。”他回头拍了拍迟瑞的肩头,“今晚要暂时把你教坏,去怂恿你庭瑄哥哥喝酒。”

迟瑞睁大眼睛:“可我……不会喝酒……”

允鹤笑道:“所以,专门给你准备了果酿。但你庭瑄哥哥,是会酒之人,他是能喝酒的。”

迟瑞转目望向李庭瑄。

李庭瑄无奈:“去哪里喝?”

允鹤眨眼:“就在这里。”月色迷蒙,他的笑容忽带上几分神秘色彩,“皇帝的行宫内,难道还找不出酒来?后天就是赏鸟大会,此刻酒窖中必是满的。”

李庭瑄被他大胆的想法吓一跳:“你要……”

允鹤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天下物天下人取之。五谷杂粮生于世上,酿化成酒,谁规定一定要给皇室之人喝?”

“走——”他嘱咐迟瑞在原地等候,一牵李庭瑄的衣袖。两人同时施展轻功,一前一后,避开巡城守卫,行到堵宫墙下。

允鹤甩开钩索,跃上宫墙,又回头将钩索抛给李庭瑄。

李庭瑄虽觉得此举大为不妥,却鬼使神差,抓住了钩索,跟着他翻过几道宫墙,潜入酒窖。

“什么人?!”负责运酒的宫人听到动静,匆匆赶来。

李庭瑄暗自头疼,这几个人还是他白天亲自安排过来的,如今,他却躲在这里做贼。

允鹤选了坛桂花酒,又开了一坛女儿红:“你喜欢哪个?”

李庭瑄只想说,哪个都好,在被人发现之前赶紧走。

“都可以。”

允鹤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是在做贼:“上回我酿的梅子酒味道欠佳,不如咱们找找看这里有没有上好的梅子酒。”

李庭瑄忙道:“……不用,桂花酒就很好。”

允鹤扬眉看着他:“确定?”

李庭瑄坚定点头。

允鹤把那坛女儿红重新封起来,抱了桂花酒的坛子:“好吧,那走。”

正门,脚步声纷杂,负责运酒的宫人已经要进来了。

李庭瑄掌心冒起冷汗。

若在别的地方,允鹤作为活动主事,拿一两坛酒是绝对无碍的,但如今他们身在皇家别院,这个酒窖里所藏又均是御酒。

酒窖进出都只有一个通道。

李庭瑄转头,四处查看可有藏身之所,拉了允鹤要往酒架后躲。

允鹤却直接拽住他的衣袖,不慌不忙,往门口走去。

李庭瑄脊背上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濡湿了,他脑海里闪过无数说辞,却没有一个能很好解释他们二人为何会公然出现在珍藏御酒的酒窖中,而且堂而皇之抱着坛酒。

耳畔听得允鹤说道:“你离我近些。”

橘红的火光随着酒窖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透了进去。运酒的宫人身形在地上拖出长条形的黑影,独轮车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宫人的高声呼喝,在酒窖里头回荡起来。

李庭瑄认命的倒吸口凉气,被他拉着,跟随步伐,硬着头皮走出去。

密封的酒窖忽然卷起一阵风,吹得人微眯起眼。

允鹤单手捏了法诀,低念了段咒语。一幕白光萦绕在二人身侧,如水汽般慢慢朝外扩散。

水汽触到宫人身上,这些宫人们像是忽然被人使了定身术,保持着原有的动作,瞳孔慢慢收缩成一道竖瞳。

李庭瑄:“……!!”

允鹤低声道:“快走——”拉着他快步疾行,直至远离酒窖,才松手大笑起来。

李庭瑄长出口气,既吃惊又后怕的望向他:“你……适才那是什么……”

“障眼法。”允鹤拍拍胸口,“一个小法术,撑不住半盏茶时间的。这法术挺不靠谱的,法术效果也因人而异,经常会掐不住时间,这是我第一次用,当真刺激。”

李庭瑄:“……”

允鹤仍在笑:“好玩得很。”伸手拿掉他衣袖上沾着的几根稻草,“吓坏你了吧?”

李庭瑄不得不承认:“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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