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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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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又踹了他一脚。

这时,铁牢之外,有人捧着户籍册走过来:“你又动私刑!”

“头儿。”狱卒悻悻叫了声,收起鞭子。

牢头声音冰凉:“不遵法纪,罚俸半月。”

“哎……不是,他……”狱卒想辩解几句。

牢头冷声道:“一个月。”

狱卒忍气,闭了嘴。

牢头瞪了他一眼:“还不滚出了,等我请你吗?!”

狱卒心有不甘,却不敢违拗。

牢头拿钥匙开了牢门,面无表情睥睨着底下有如蝼蚁般的人:“我来认人,对一下户籍。你叫迟瑞,年十六,贱籍,前尚书郎迟明玉之子。天宝二年被抄家,有兄迟珏,发配沙门岛。我说得可是你本人?”

迟瑞从地上爬起来,瑟缩成一团,不住低声抽泣。

牢头等得不耐烦了,用脚狠踢着牢门:“问你话!回答——”

迟瑞颤抖着闭紧双目,轻点了点头。

“你是惯犯。”牢头丢下一张纸,“画押。”

他不等迟瑞看清楚纸上的内容,直接抓起他的手指在牢房柱子的木刺上一按。木刺扎破指尖。

牢头把血印在纸上,收了纸张,重新锁上牢门。

门外那受罚的狱卒仍不甘心:“头儿,刚刚我是……”

牢头面无表情:“时辰到,你该交班了。”

狱卒一腔邪火无处发,忍了许久,终是扔下腰牌,重重砸门出去。

牢房里一下又静了。

迟瑞靠坐在角落里,用力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哭腔。

他哆哆嗦嗦的的抱紧自己,在啜泣中渐渐迷糊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便似有什么沉重铁器在地上拖行。

吱呀一声,牢门被推开了。

迟瑞眼睫轻颤几下,他没有力气睁眼,也懒得睁眼。

他彻底绝望了,关在这里,还能有什么好的事情。他想死了。没什么比这个地方更吓人。

眼前一道黑影覆过来,端详着他,一动不动。

迟瑞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慢慢抬头。

眼前之人手里提着根极粗的铁棍,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背着光,他浑身都落下一层浓重的黑色。

迟瑞认出他就是刚刚那牢头,恹恹的重新阖上眼。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一千遍,一万遍!”他忽然恶声开口,语调完全不同于刚开始的冷漠,“你们这些人,都是渣滓,败类!你以为我不想让手下的人把你们折磨得死去活来吗?可惜监狱的制度不允许!我绝不允许你们有翻案的机会,你们这些惯犯只会重重复复着你们犯过的罪行!”他像个疯子般怒吼起来,举起手中的铁棍。

“这个世界根本不应当存在地牢这种地方,给你们这些惯犯反复的洗涤自己的罪孽等待翻案机会!依我说,所有人一旦犯罪就该死!”

迟瑞虚弱的抬头看着他,小声道:“你……疯了吗……”

牢头忽然平静了,一字一句:“我,是这个牢里的审判者。明天天一亮,他们就会发现你死在这里。而我,不会有任何责任。因为你是受不住杖脊,被活活打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说完,手中铁棍挥舞,携着地牢里阴冷潮湿的风,朝着迟瑞的头颈处狠狠击落。

迟瑞闭上眼睛。这一棍又快又狠,他根本没办法去躲。

死了……也好,或许这就解脱了……

与此同时,地牢的铁门被人砰一脚踹开。

“那你这么做,跟那些违法乱纪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厚重低沉的声音回响在狭小低矮的空间里。

听到声音,牢头的手略微迟疑,铁棍方向偏了,击中迟瑞的左肩胛骨。

迟瑞肩头凹下去一块,断骨的声音清晰响起。他眼前一黑,仿佛跌入无尽的混沌当中,意识一片模糊。

恍然间,有人一手捏着药丸,喂进他的嘴里,继而将他抱入怀中。

一瞬间的温暖让他放弃挣扎,冰雪与松针的气息传来,随着对方脚步的轻微颠簸,阴冷的地牢渐渐远离。

孤寂暗夜,灯火明灭。

他背着迟瑞,穿过半是阴影、半是灯光的长廊。

走廊两侧,行人往来的脚步声,和大雪的沙沙声,男人争吵的声音,混在一起。而天地间,渐渐地有了温度,也有了光。

允鹤星夜兼程,回到长安城时,城门已经关紧了。他独身一人,又乘着夜色,直接避开巡城守卫,越过城墙,赶回春草堂。

店铺里洞开的大门,满地的狼藉和淡淡妖气都让他立时蹙紧了眉。一刻不敢放松,他冲进房间里揪出了里头正在修炼的绯羽。

绯羽白日里感应到了妖气,难得有了危机意识,正躲在房中全神贯注提升修为。它毕竟仍是朱雀,一旦入定,对外界之事便充耳不闻。

被允鹤强行打断,拎着翅膀扔出来,又看到店里被人一番打砸,且不见了迟瑞,它亦是暗暗心惊:那个凡人,一个看不住,该不会真的跑了吧?

允鹤瞪了它一眼,这一路回来,他分明有好几次感觉到心神不宁。

幸而在柜台上找到一张金吾卫抓人的告知书。

允鹤眉心拧紧了:这朝廷的人多半是猪。似迟瑞这样的人要能杀人,他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将告知书抓皱成一团,他一路避开巡城的金吾卫匆匆赶去大理寺。

路上恰恰碰到去寻晁风的唐星羽。

唐星羽从大理寺出来,冷静片刻之后,就已发觉自己不对。以赵远山的伤势,若无人施救,今晚必死无疑。迟瑞与他先前素未谋面,为何要以这么激越的方式出手杀他?

况且普通人杀人,会选择捅肚子,刺喉咙……一刀刺人眉心这样快准狠的动作,不是习武之人,是绝不会想得到的。

先前,他已隐隐察觉武馆有不同寻常的异物存在,无意中路过药茶店,又经允鹤提醒了一次,还赠了他一个小药包,是以今晚事出突然,他才会不去医馆而直奔春草堂。

当时变故横生,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按自己的直观思维作出判断,现下细思,倒觉得疑点重重。

允鹤一片好意,对他出言提点,他却反倒把人家店里的人冤至入狱。想到这里,唐星羽忽然觉得自己混账了。

然而大理寺刚判下的案子,岂是你前脚指控后脚就可以推翻的。

无奈之下,他想起坊间传言,春草堂掌柜与龙武卫晁将军乃故交。此时已是宵禁,他故意在夜色当中走动,希望就此惊动巡夜的禁卫军,最好再弄出点动静,把晁将军给直接震出来。

此事,在他刚乱跑没几步,运气极好的碰上晁风,被他拦下之后,就中止了。

也是那一刻他才知道,想要制造混乱的念头,到底是有多幼稚。若碰上的是其他人,他说不定当场就被乱棍打死。

所幸,晁风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在听完他的讲述之后,便同意了与他同去大理寺。

路上,他们又碰上了同样赶去大理寺的萧允鹤。

能碰上允鹤,晁风心里亦是万幸的。如若他一个人前去大理寺,不定今晚会闹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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