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静的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江北熹等着,等着一个回应,可是良久,门内依然没有动静。
江北熹低头自嘲一笑,继续说道:“那玉骰子你若不喜欢便扔了吧,今夜太晚了,师弟早些休息。”
说罢,江北熹又静静地看着那冰凉的门板好久,炽热的心终是被冷风吹凉,默默的走了。
他本想把眼泪擦干,从这里走出去,若是一脸泪痕被人看到了,又要被人议论,他从来不怕这些,但这次涉及到小师弟,他不得不小心一点。
可是……真的太痛了,他忍不住,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身上穿的是尚好的衣衫,面料柔软保暖,可不知怎地他觉得今夜好冷,冷的他打颤,冷的他好疼。
明明连对人家表明心意的勇气都没有,却还是想尽办法的占人家便宜。
江北熹自嘲的笑了笑,小师弟没骂错。
江北熹,你就是个混蛋。
而另一边,沈冀关了门,再没有力气支撑着身子,滑坐在地上,听着江北熹最后说的话,眼泪一直往下掉,到最后门外彻底没了动静,他才将门打开,落寞的看着江北熹离去的方向……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了。
——
翌日,照常去同竹长老商议瘴云山的处理事务。
竹长老摊开几张纸,上面是在瘴云山尸体的观察和记录的线索,竹长老慢慢的拿起茶杯,刮去茶沫,喝了口,便指着纸上的其中一条,问道:“北熹啊,这点你怎么看?我和你几位师叔……”
话音未落,竹长老看向江北熹,见江北熹脸色极差,目光呆滞,黑眼圈也明显的很,像是丢了魂一样,失神又空洞的看着某处。
竹长老奇怪,眉头一皱,这个徒弟他是知道的,不管平时如何,在正经事情上绝对不会开小差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北熹?”竹长老试探着叫了一声。
江北熹还是怔愣着坐在那,没反应。
“北熹!”竹长老走过去,轻推了他一下。
江北熹被声音吓了一跳,站了起来,反应过来后,连忙作揖认错:“徒儿走神了,还望师父见谅。”
竹长老哪里舍得罚,只觉得奇怪,见江北熹的脸色也不好,不忍心怪他,拍拍他的肩,关切的问道:“是不是昨日累着了?没休息好?你这脸色也不是很好。”
江北熹强撑出一个勉强的笑,道:“可能是吧,劳师父挂心了。”
最近因为瘴云山的事,各门派的弟子都是劳心劳神,江北熹这几日处理的事务也不少,竹长老没想别的,只以为是最近事务太多了,才导致江北熹失神的。
竹长老点点头,轻声道:“既然没睡好,就先回去休息,我这还能安排下去,不着急。”
江北熹轻声应下,又收了竹长老两瓶上好的安神药才从那出来。
到了吃早膳的时辰,江北熹默默的往饭堂走,以往他总是打两份,沈冀没有早起的习惯,等他起床了饭堂供应早膳的时辰早就过了,偏偏他的胃还不好,不吃早膳常常胃疼,每次都是江北熹去饭堂打两份,其中一份装在保温食盒里放在沈冀门口,等他醒了,自然就吃了。
江北熹失神的重复着他早已经习惯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觉手上拎了两份早膳,而这时已经走到了沈冀的寝居门口。
江北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还是走进去,蹑手蹑脚的,像是做贼一般,他怕惊扰了小师弟,轻轻的把食盒放在门口。
原来,一切早就已经成了习惯,陷入皮肉,深入骨髓,改不掉了。
他又一个人失神的回了寝居,躺在床上,明明身心俱疲,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现在一闭眼睛,就是小师弟流着泪不肯看他的场面。
小师弟改变他的实在太多了,骤然失去,就像把自己打碎了再重装。
太难了,也太痛苦了……
想着想着,不知道多久,也许真的太累,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早已经是黑夜,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他这样活的实在不像个样子。
他就这样毫无目的的,丢了魂的在路上走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沈冀的寝居。
他看着那无比熟悉的院子,这里全都是和小师弟的回忆,只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吧。
江北熹苦笑,轻轻的走进了院子,他想再看看,就只是看看,不做什么,看看就好了。
江北熹慢慢的走着,脚步很轻,无意间撇到了门口的食盒。
江北熹眉头一皱,快步走到门口,观察那食盒,轻轻的打开,里面的食物一样都没有动,别说食物,就连食盒的地方也是,早上送来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没挪动一寸。
食盒的位置就在门口,若是出门,一定会将食盒挪动地方,可那食盒却丝毫没移动地方。
沈冀是这一天都没出来吗?
一个疑问从江北熹心里冒出。
一整天不吃不喝没出门吗?
想到这,江北熹心脏震颤着,他不知道这事会对小师弟影响这么大,心里一疼,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敲着沈冀的门。
“师弟!师弟!”
叫了两声没回应,江北熹知道是沈冀不愿意理自己,眼神暗淡了几分,又颤着声喊道:“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你想怎么样都好,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了,或者以后……我再也不在你眼前出现惹你烦,你别……别伤害自己的身子。”
到最后,江北熹带着哭腔,颤抖的不像话。
手抵在门上,紧紧的握成拳,眸子中的担忧都快要溢出来。
突然,“吱嘎——”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