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将渊内,另外两人也醒了过来。北辰端坐在黑雾之中,苍白俊秀的脸若隐若现,头发尽数散开,垂于胸口,玄色长袍华贵不已,领口微微敞开,透着慵懒邪魅之气,腕间缠绕的猩红小蛇吐着信子,更增诡谲。
在北辰身旁,是悠悠转醒的将离。长枪早已不知所踪,母亲尸骨亦不在怀中,强烈的悲痛席卷全身,可泪早已流干,仇人近在咫尺也无法诛杀,将离失魂落魄,喃喃开口,声音嘶哑难听,“你到底要做什么?”
北辰侧眼看去。这个儿子与他毫无相似之处,无能愚昧,也不像南玉容,若不是玉容盼着他平安,他又怎会把他也带着。
他冷冷道:“想活命,就别问那么多。”
将离悲苦地扯了扯嘴角,“那你杀了我吧。”
这话倒意外,北辰多舍了个眼神给他,不过也仅限于此,因为头顶的雷声越来越大,隐含威压。
“时间……要到了。”北辰轻喃道,扬起一抹讥讽地笑,“这么多年,想必他们逍遥快活够了。”
砰嗵!天空一声巨响,泄下一丝光亮。
天破了。
“啊——”
“啊啊啊——”
……
浓稠黑雾中,惨叫连连,无数冤魂嗅到仙界的气息,疯狂不已,前仆后继向上冲。
咔嚓——
摇摇欲坠的封印终于不堪重负,裂成无数碎片,掉入渊底。
失去阻隔,黑雾瞬间四散开来,大批涌向天际,其余的去往人间各处。
残将渊在千年后得见天日。
北辰和祁尘分立两头,遥遥相对。
北辰张嘴,无声道:“承让。”
祁尘同样看向天空,黑雾已然抵达,裂口不断扩大,依稀可见仙界长街府邸。
“再此,先谢过大家。”
身后几人或站或立,眉间隐有犹豫不忍之色。“你当真决定好了?”泾莘忍不住出声,祁尘的办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祁尘苦涩一笑,“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泾莘几番思量,忍不住道:“北辰当时本欲做个装邪念的容器,不料一个成了无用的废品,而另一个,听说既能盛装邪念,又能毁了邪念。”她说这话时,也在观察祁尘的神色,见他并不意外,心下就有了答案,“是你捡上山的那个小孩儿?”
听到言辞,祁尘的眉头松了松,笑着应了声:“是他,他现在长高了,更俊秀了些,人更倔了些。”
泾莘没说话,祁尘又道:“那不是他该担的命,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有了人样,又叫他去死,我好像做不来。”
苍梧听懂了他的意思,温言道:“你去吧,后边有我们呢?邪念封不住,一个小神仙我们还是能封住的,至于北辰?”
祁尘道:“他的法力皆来自于邪念,而现今邪念倾巢而出,他身上丝毫法力也无,不足为惧。”他顿了顿,才道:“我先谢过诸位了,待一切尘埃落定,诸位可去河缪山吃茶喝酒,自有人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