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跑哪里去?”
“我留在这儿会给大人带来麻烦。”
“巧了,我就喜欢麻烦。”祈尘手中拎着只酒壶,倚在门边,遥遥望着少年人的背影道。
言辞并未转身,盯着远方连绵不尽的雪山如是说道:“您不明白,您若是知道一切,也会杀了我的......”
“哦?”祈尘笑笑,不以为意,“那一定是很大的秘密了。”
“嗯。”
“我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杀你,你会留下来吗?”
“为什么?”言辞的确想不明白,即使这位怪神仙道行不够,看不出他的来历,就从他身上源源不断的邪念上来看,也能猜出些什么,为什么还要让他留下。
“如你所见,方圆几百里,除了你我,一个活物也没有,我每日只能盯着山,盯着天,吹着寒风,有些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祈尘无奈笑了笑,看向远处,而远处是终年都不曾有什么变化的雪山和天空。“再者,你因身怀秘密而遭人追杀,如果留在这山上,既无人敢上来,我也不会追问,于你而言,不也是好事吗?”
寒风料峭,言辞瑟缩了一下,微微侧头,露出清瘦的半边脸,有些不自然地问:“有炭火吗?”
祈尘眼角眉梢一齐活络起来,不知活了几千几百年的神仙脸上居然出现了本当属于少年人的神采飞扬,“自然是有的,你一上山,我就去人间寻了些上来,现在......进屋?”
屋内屋外仿佛两个世界,一个极寒,一个极暖,让人骨头缝里都暖融融的,靠在炉火边一久,懒意绵绵,言辞真就留在了河缪山。
接下来的日子,若不是祈尘早有预告,言辞恐怕也坚持不住。河缪山的每天都极为平常,甚至可以直接说无聊,出了门,眼前是耀目的白,不出门,视线内是终年不变的陈设,方圆几百里,如祈尘所说,半点活物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取乐的法子,就算是无聊到极致,脑袋发懵想去寻死,从山崖一跃而下,估计也只会被如寒冰般坚硬的雪捂死或者砸死。
不值,当真不值。言辞宁愿被人乱刀砍死,也不想如此憋屈地葬身雪山。
到了这个时候,言辞由衷地对祈尘感到佩服,他一个人怎么能在山上活那么久!
“就每日看看祈愿,吹吹山风,看看浮云,再将几壶酒灌下去,自然就到了第二天。”这是言辞实在忍不住去问祈尘时他给出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言辞由此想到了人间的有些老人,每日也是这样,日日盼着孩子的信,晒晒太阳,吹吹牛,太阳还没落山时就慢慢钻进屋子,挨过一晚上,第二天以及以后一直重复这样的生活。
言辞给祈尘磨墨,状似无意地问道:“神仙不能下山吗?”能的,不然他怎么能把炭火带得上来,这问得是句蠢话。他又问:“为什么不下山?”
“因为我会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很可怕。”祈尘提笔在祈愿回复旁画上一朵小小的梅花,随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