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从他22岁陪他到了32岁。
年少的他也曾狂妄轻狂,这么多年过去,那些被磨平的性子并未消失,而是被他封印在了内心深处。
韩清便是撕开封印的人。
郁山说他这个人不太爱说话,但绝不会让她有气憋在心里。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韩清觉得自己除了点头什么都不会。
郁山还让她上大学要好好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舍友能相处就多相处,不能相处自己在外边给她租了一间房子,乖乖不用担心,他来照顾。
“太浪费钱了。”韩清这样说。
“我比你年长,有些事心有余力不足,能做的也不多。”郁山这样评价自己。
“不是,”韩清立马否认,“你为我做得很多了,不止为我,还有别人,我们很感激你。”
郁山闷笑了下,说他有些怕她将感恩误以为是感情。
“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从她十八岁果断逃出那个跟她毫无关系的家门,一人辗转各地,流浪数月,再到遇到郁山,确定自己复读,选择专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挑选的,她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
这个社会没有把她当作未谙世事,她远比同龄人的成熟很多,她从来都是自己的主人。
喜欢郁山也是一样,她很清楚,也分得清自己的感情。
18岁的那个暑假她迎来了自己新的人生,19岁的这个暑假,她找到了她的方向。
郁山连夜走了。
那夜郁山的背影似乎很以前有些不一样,这次离开多了牵挂和依赖。
等他离开,韩清才想起来背包里抱他平安的朱砂还没送出去。
想要叫住已经晚了。
第二天是李年和景压湉过来接韩清,二人开学时间一样。
他们三人开车走高速,提前一天去北京,第二天大早再送她和景压湉去报道。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韩清在床上辗转,来来回回下床上床好多次,又将衣服拿出来,又收拾进去,也不闲麻烦。
脑中一直回想着那个令她发麻的吻以及郁山离开时说的那句‘小女朋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便准时捏着包出了门。
只是刚出门她便被人围住,白言芙她们也起了大早来送她,还有郁山母亲。
韩清下意识看向院子外,她得趁着李年和景压湉还没到地方就出去。
确定院子外没人,她收回视线。
看着这些人道别,这样一别可能就不再见了,每个人都有点不舍得,郁山母亲似乎也有感觉。
韩清走到郁山母亲目前身边时,察觉到阿姨今天格外的低落,她上前拥抱,“阿姨,我会回来看你的。”
“好不容易跑出去千万别回来,这里没一个好人,每个人都长了八个眼睛盯着你。”阿姨在她耳边低喃。
阿姨依旧深陷创伤,韩清哽咽,“有什么需要我帮您带出去的话么。”
阿姨沉默之中带着些期翼,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可能在她多年前逃走时,经常有人对她说这些话,可能是跟她一同逃跑的人逃了出去,她渴望同伴传递出消息,希望迎来家人的救赎,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
郁山是这样给她说的。
王老总的目标现在在腰子的身上,郁山会在这个期间撤掉各个交通枢纽处王老总的眼线,相继送白言芙她们回到她们自己的家乡。
至于他的母亲,郁山会另外找人来照顾。
韩清不太放心。
郁山让她好好上学,别的事不需要她操心。
院子里留下一道诀别的背影,村子口的老槐树下多了个等待的人。
曾经就是在这郁山拉着她走上山坡。
韩清望着周围总觉得落寞,更多的是期待,关于生活,关于自我。
十几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出现,“哎,姑娘,问下这个——”
摇下车窗的那一刻,李年改口,“清清,你早就在这等着了啊。”
韩清捏紧了书包后的袋子,“没多久。”
“废什么话啊,快让人上车啊。”景压湉好久没见韩清,特别想,赶紧从副驾驶下来,打开后座位的门。
后座被塞得满满当当。
景压湉把韩清挤了进去,“这都是你的东西。”
韩清蹙眉。
景压湉贱嗖嗖地笑,“郁山给你准备的,大概扫了眼,特全,连暖水袋都给你装上了。”
在车上时,景压湉好奇问她,“听说你被郁山练了一个暑假?”
话音未落李年就拍了景压湉的脑袋一掌,“叫山哥。”
“山哥山哥,”景压湉揉着发麻的脑门,“叫出去跟个混社会的一样。”
景压湉跟韩清在后座窝着,韩清扭头看她,正要说话。
“这是山哥的车,”李年的视线透过后视镜扫后来,“你能坐坐,不能坐车下去。”
察觉李年是真生气了,景压湉瘪嘴,“我就开个玩笑嘛,生什么气啊。”
没了这俩活跃气氛,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
中途高速上有一场车祸,堵车堵了好久,等再次启程,他们抵达北京后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
天已经黑了,夜晚的北京和别的城市不太一样,这里的人文老巷积满了历史的沉淀,连灯光都在说‘北京欢迎你’。
韩清捏着手机,给郁山发了第一条消息,【北京很漂亮。】
没指望那头有回复,发完短信她就跟着李年和景压湉到了住宿的地方,住一晚要八百块。
三人站在门口看着门口的亮闪闪的灯,同时仰头。
景压湉瞪大了眼睛看李年,“你确定我们住这?”
李年看了眼短信,又仰头看了看名字,“山哥订的地方,应该没错。”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走过来,特绅士,“您好,我帮您泊车。”
景压湉怕花冤枉钱,连说不用。
那人搬出了郁山的名字,他称郁山为郁先生。
李年把车钥匙给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地走了进去,李年和景压湉全程就都瞪大了眼,张着嘴特惊讶,没见过这么大得场面,引导他们的人说什么,她俩就在后边点头,嗯嗯嗯。
景压湉一边听前边的人介绍,一边拽着韩清的胳膊,压低声音,“这到底是不是住宿的地方。”
韩清脚步轻稳,从容很多,“左手边走600米是泳池。”
景压湉扭过头看到了韩清舒适放松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韩清淡定撒谎,指着刚刚走过的地方,“刚刚路过的时候有指引牌。”
景压湉回头看,没看到,便又扭头牢骚了句,“这到底是住的地方还是玩的地方,修得跟博物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