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是大门打开的声音,
也是许一冉关上衣柜的声音。
赶在最后一刻,她将扣开的地板复原,将自己蜷缩进了衣柜里。
衣柜里还放着春冬季的大氅,毛乎乎的料子从头上垂下来,晃晃悠悠地蹭着许一冉的脸颊,她有点想打喷嚏,用手捏着鼻子又慢慢憋回去。
她跪坐在衣柜中央,心跳砰如擂鼓,在厚实布料的遮掩下,她开始长按这台来历不明手机的电源键。
衣柜外,另外两人的对话也开始进行。
"霍学长,你知道陈小凤的案子吗?"
在未经过许一冉干扰的情况下,陈几默的态度意外平和。霍文武没有回答,他依然继续道:“两年前的五月十三号,学长还是大四生的时候。我妹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掳走杀死,那天雨下的很大,凶手清理过现场,由于缺乏犯罪痕迹,警方调查开展困难,案子几乎成为一桩悬案。”
“我行尸走肉地坚持调查了一年,几乎就要放弃,想要了结性命结束这荒诞一生的时候,你猜怎么了?”
“在烧烤店打工时我见到了那个人,他喝醉了,将我妹妹的事情引为谈资,聊她的发肤眼睛,甚至细节到肩胛骨上的一颗红痣。在他的描述中,我妹妹是引他犯罪的浪.□□人,是勾引他邪念的罪魁祸首,这何其可笑?她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女孩,一枪心思全扑在学习成绩上,平时甚至不会主动和男生搭话。”
“在他的口述中,还有一位姓王的贵人也参与到事情当中,而那个人才是这起案件的真正主导人。我查到了他们的身份,可这并不能成为证据,所以,”
他顿了顿,即使许一冉躲在衣柜,也能感受到他灼灼的视线,他语气恳切:“我想请霍学长帮我出庭作证。”
“你知道关于他们的事情,对不对?”
“我在任来的出租屋里找到了一份逾期合同,他是理赔对象,而需要进行赔偿的人是你。可这份合同却没有任何原因的作废了,霍学长手上有他们的把柄,对吗?”
“不,我不知道。”霍文武语气艰涩,“我很抱歉,但你找错人了。我手上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空气中,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
与此同时——
衣柜里,手机屏幕亮起微光,开机了。
许一冉划开屏幕,手机上了锁,需要指纹解锁,也可以输入密码,但输入机会只有五次,超过次数后手机会再次锁屏关机。
一共五次机会。
她先尝试输入舅妈的生日,表哥的生日和自己的生日,这三种都是表哥常用的几个密码。
屏幕反复闪烁震动。
提示无一例外:密码错误!
常用密码都不符合,这可就难办了。
而且留给她的,也只有余下的两次机会。
屏幕莹莹的亮光有些刺眼,她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开始重新输入,这一次是用陈小凤死亡的日期作为密码。
嗡!
再一次,密码错误。
她还有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
屏幕荧光刺眼,但她无法挪开视线。
她第三次重生回到高二这一年,
能够拿到这台手机,却是这样一次机缘巧合的意外。
想想这台手机:地板挖空之下的藏匿、非常规的密码。
这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
六位数的输入界面很亮,亮得让许一冉全身发烫。
她掌心开始冒汗,湿滑的手指几乎要拿不住整个手机。急躁的情绪让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沉重的吐气在屏幕上哈起一片白雾,她将手机扣入掌心中,冰凉的手机外壳触碰到她指甲盖上的伤口,刺痛更加明显,稍稍用力,手指在屏幕上印出一道道指印。
指印……
她想到了这台手机的奇怪之处:是不是有点过分干净了?
手机从地下被拿出时,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灰尘。
开机后的电量也分外让人安心,绿灿灿的电量符号,上面填着“90%”的剩余。
可关机存放的手机,电量可以维持多久?
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
但不管可以维持多久时间,如果长期没有使用,再打开,手机电量不会是这种近乎满电的状态。
只有一个解释,这台手机被放在地下的手机,经常会被拿出来使用。
经常使用、使用过后关机息屏,存放回地下。
小时候在老家院子,她与表哥挖土埋宝。她将存钱罐一埋了之,心大不装事,表哥却时时挂记,觉得院子里人来人往的不太安全,每逢夜晚总要拉她出来,将埋好的存钱罐从原地方挖出,换个地方重新埋好。
等大人们发现,院子里的地像是给老黄牛犁过一遍似的,新土旧土全都看不出来。
于是她和表哥墙角站好、靠排被训。
她老实认错,可表哥态度坚决:“越重要的东西,越不能用一尘不变的地方去存。”
如今他存手机——
地方不好变动,
那变动的……会是密码吗?
只剩下一次机会。
她心底却无比强烈地浮现出一串数字。
抬手,没有犹豫,在屏幕上输入了今天的年月日期。
卡。
一声脆响,手机解锁,主界面滑开。
她滑动手机——
没有出场设置外的应用软件;
没有存设联系人;
也没有短信消息和通话记录。
唯一能证明手机使用痕迹的,主界面上方的4G信号提示。
空的?
是使用结束后会清理痕迹吗?
怎么会这样?
许一冉失望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