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学长的妹妹,你的鞋子呢?”
男人无害的视线轻飘飘落在许一冉只穿了袜子的右脚上。
他语气讶然,就好像在友好的问候当中无意间发现了让他感到奇怪又有趣的事情。
但许一冉知道他是故意的。
暗中跟随观察、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引起话题挑起她的注意,等待她请求他帮忙捡鞋。
这是陈几默的目的。
如若不然,为什么本该在欢乐谷做零时工的他为什么出现在相距快两个小时车程的小南山呢?
巨大的羞耻感蒙上许一冉的心头。
他本就是尾随她和表哥而来的。
她想到他刚才躲在一旁,静静围观她踹出右脚时,运动鞋当空飞出的愚蠢画面,一股强烈的羞恼之意便涌上心头。
许一冉咬着唇,右脚不自觉地蜷缩后退。
她道:“鞋子磨脚,所以被我丢了。”
她才不想求他帮忙捡鞋。
陈几默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他意外地挑起眉梢,问:“那你准备怎么上山?”
“单脚跳上去吗?”
“当然不。”
许一冉一本正经地鬼扯:“怎么能因为不合脚就随意舍弃一只鞋?我只是准备丢它一会,过一会再让它回来。”
"咳咳咳!"旁边是自家老哥被口水呛到的声音。
许一冉暗锤了一把霍文武的后腰,气他给她拆台。
“喵~”
一声拖长音调、像是在撒娇的猫叫从旁边传来,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这是一只在山林间闲逛的大橘,大橘伙食良好、长得油光水滑,它懒洋洋地在松针堆上做了一个懒腰,迈着愉悦的猫步走过来,像来巡视领地的农场主。
它注意到土坑里、压在几片宽叶上的一个新鲜玩意儿——
一只粉白色的运动鞋。
“我的鞋!”
许一冉瞪大眼睛,看着大橘优雅地抖了抖脸上的胡须,然后将整个猫脑袋埋进了她的鞋子里。
霍文武想跳下去,但石阶离斜坡有段高度,这太危险。犹豫片刻,他转头拿了根木棍在上方挥了挥:“去去、去去!”
大橘哼唧了一声,拖着什么从鞋子里又抽出脑袋。等大橘的脑袋完全出了鞋子,许一冉看到它牙齿尖尖叼着的是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纸币。
许一冉:“……“
差点忘记,她高中时候爱偷偷摸摸背着父母买小人书,最喜欢藏钱到各种零碎的小地方,尤其是鞋垫底下。
看到表哥无语的白眼,许一冉尴尬挠挠头,视线余光里她还看见陈几默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烟,被他一下子转掉。
许一冉捂脸:为什么我社死的时候,总有人在旁边作者见证?
大橘叼出一张纸币没算完,它兴致盎然,又第二次将头探了进去。这会霍文武没挥着膀子喊它出去,它在里面鼓捣一会,两只前爪推着鞋子,将头扯出来——
叮呤哐啷。
这回大橘咬着几个硬币出来。
霍文武:“……我算是明白你这鞋子为什么会掉了。”
装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能穿着正常走路都是一种奇迹。
许一冉:其实我也是才知道的。
难怪她上山时候总觉得鞋子有点膈脚,她起先还以为是自己这副身体运动不足导致。
“霍学长,我帮忙这位妹妹将鞋子捡回来吧?”陈几默突然出声,他话是和霍文武说的,但目光却是看向许一冉。
“不必了。”
一直懒散的霍文武却突然硬气起来,“我会帮她捡鞋。”
他从石阶上挑了一个离斜坡最近的位置,然后一鼓作气地跳下去——
摔了一个屁股蹲。
“嘶——”
围观的许一冉:“……哥,你还好吗?”
许一冉有了一种扶额的冲动,他们兄妹俩,今天是在比赛丢人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等霍文武将许一冉的鞋子捡上来时,陈几默已经离开了。
“怎么了?”霍文武将鞋子递给许一冉的时候问。他见许一冉望着不远处的位置有些出神。
许一冉摇摇头:“没什么。”
她只是有些奇怪,这两次重生,那家伙一一次刻意出现在他们兄妹面前都仿佛只为刷脸打卡一般。她觉得他肯定有目的,只是她暂时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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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磨磨蹭蹭快一个小时,许一冉终于拖着霍文武爬上山顶。
时间已经快正午,暖洋洋的阳光像金色的波浪浮动在树梢缝隙和翠绿的草间。较为平整的草地上有无数正在休息、嬉戏、或野餐的友人。孩提们放声大笑,大人们愉快畅聊。
许一冉报名的青年爬山团也在不远处。领队朝他们招手。他们这一伙人一共有十几个,这会正在准备中午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