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来说,是观南和燕安时的准备。
敦煌城依旧繁华热闹,舒酒本是喜爱凑热闹的,如今却也只是瞟了一眼,就兴趣缺缺的坐在门槛上,太阳照在她两条腿上,裙摆泛着粼粼波光,倒是难得的好料子。
她指尖摩挲在佛珠上,独独的一颗,在经历了那个大满月之后,就被同光系在了她手腕上,还嘱咐了她不可以摘下来,手腕上的两道疤是她弱点所在,那些阴魂会在她心魂不稳的时候,寻时机透过那两道疤侵入。
“这里不是有月魄在?”
她还记得,同光笑哼一声,“月魄吞噬万物,可不管什么阴魂阳力的,所以不会是一个好的守门神。”
他说“守门神”。
那时月魄还闪亮了一道,似乎是在辩驳。
原本以为她被杀害的时候,佛珠就会不在了,可谁知并没有。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了,很多细节都没了。
燕安时和观南都来问过她,是谁下的手,她只回忆得起在那条隐秘至极的院子外的温了凡,可印象中在山洞中的两个人,似乎没有温了凡的身影。
只要回想起那个山洞,那种疼痛似乎到现在都还在,甚至疼得她整张脸都皱皱巴巴的了,再多的也只想得起朦胧间看见的同光。
想了许久依旧没有任何头绪,她抬起手从佛珠的穿孔中看见银杏叶,在风中摇曳,生机勃勃的样子。
“要是你在就好了。”
她轻声呢喃,心想如果同光在,这些烦恼就不用她去想,甚至她也不会有这遭吧。
想的多了,他的身影一幕幕闪现在她脑海里,不可否认,她竟然有些想念他了,也不满足只能感觉道他在却看不见的日子了。
“我什么时候上能昆仑啊?”
“姑娘这么急着走?”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台阶下传上来。
她坐直身子,看见一个身着白金华服,长发高高束起,英气逼人的女子站在前面。
女子浑身也透着精致,但和温呢喃全然不同,她更凌厉一些。
她说:“初次见面,我是楚念清。”
观南的姐姐,敦煌城前一任城主,还有就是当初借她一间屋舍的人。
舒酒站起身,有片刻的晕眩,楚念清几步上前抬手扶住她,“慢些起,你坐太久突然起会有黑晕。”
她身上的味道和她人一样,清冷凌厉,像初冬山林。
舒酒不喜靠人太近,退了一半,倚着门框,“念清主,久闻大名,多谢那日的借宿。”
楚念清笑着摆手,道:“小事,我长途跋涉了半个多月,腹中亏空,姑娘今日可否请我吃些好的?”。
舒酒微微侧过头,见到她裙摆的泥泞,握着剑的虎口开着裂,颔首回:“自然。”
两人先后进入厅内,纪无不在,没人会引着去西窗坐。
楚念清气场强,历来不苟言笑,威言厉行出了名的。
十二送了茶和果子来,又给舒酒递了一碗甜水,上面缀着一颗荔枝。
楚念清定定看着对面姑娘举止自然,把稀罕的荔枝拨道一旁,小口饮着甜水,长长的睫毛盖住她棕色的瞳孔。
这姑娘......确实是已死之人。
她倒也不弯弯绕绕,直接开口道:“姑娘身有抱恙,还要坚持上昆仑?可知晓,以你这幅身体怕是才到昆仑山脚就会没了命。”
舒酒抬起头,回她:“可我,现在本就是没命之人,念清主应该已经探出了。”
楚念清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淡然,所以真像那些消息里所言,这姑娘情智未开,无感无知?
“观南说,你鲜少出城,如今赶路半月回来,是因为我回了敦煌,你担心观南?”
楚念清重新审视她,从她那双眸子里看不见任何一丝多的情绪。她将果子推到舒酒手边,“甜水吃多了不好,吃点茶点解解。”
她接着说:“担心观南是真,毕竟他固执得要死,和我言明了宁愿放弃城主之位也要娶你,我不允,他居然断药威胁我。呵,要死便死就是了,我楚家又不是没人,你说对吧?”
还以为,这姑娘会稍稍惊讶、感动,亦或是劝她不要这般对自家亲弟弟。
可谁知,她竟然认真点点头,说:“我觉得你说的对,据我所知,你做城主也十分了得,巾帼不让须眉,不必被他拿捏。”
楚念清一口茶在喉咙间,险些喷出,她是......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舒姑娘应该也明白和观南实属不合适,他肩负敦煌城之责,而你志在四方。”
舒酒再一次认可了她的说法,“的确如此。其实,你不必担心,观南应该不再是从前要靠姐姐庇护的孩子了,我见他已然和数月前不同。从前他是年少玩心大,少不了有游走天下,广识好友的志趣,这本就无谓好坏,若你身前有人遮风挡雨,想来也可以过一段安逸日子。”
顿了顿,她拿起一颗茶果子,捏在指尖看着上面的粉嫩,接着说:“早些时候,他说今后他与我以兄妹相处。我虽不知观南为何会对我另眼相待,但他的赤忱该是难得的。”
这些话哪里是她会说的,多是同光曾经说给她听,被她学了去罢了。
她又想起同光对观南的另一评价,便道:“念清主这弟弟,养的确实好,品性样貌都一等一,就是这功夫还差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