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酒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她不会动手,杀人这种事毕竟太考验人了,她不敢、不能、也不愿。
就在她往后退的时候,李月华暗淡下去的眼神又一次亮了起来。
她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无声的喊出了两个字;“尊主”。
同光看她的眼神疏远又怜悯,她听见尊主长长叹出的气,没来及问一句“尊主从何而”,胸腔里的跳动就停止了。
她倒在生机勃勃的绿苔上,它们生长速度惊人的快,没一会儿就吞没了她半个身子,闭眼之前,她看见那个小姑娘撑着伞,尊主弯腰站了过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似乎在说荼蘼。
啊,原来这就是荼蘼伞啊。
李月华最后看了一眼,只见伞面上徐徐张开了几多金莲,约莫是五朵吧。这时,她才想起神心门的老头子很多年前关她禁闭的时候让她背的书,那书里就说过这伞。
荼蘼,荼蘼,束魂控心,莲开九数,万物归虚。
她想起来了,原来她就可以回答那小姑娘的问题,只是可惜了。
她视线变得更模糊,脑海里跑马灯似的闪过在神心门的日子,真是遥远啊......
舒酒翻身爬上坨坨背上,望见李月华闭上的眼竟滑出一滴泪,掉在已经破了的拨浪鼓上。
“咚咚咚”
不敲自响,声音响彻山谷。
司贡熙跟在一旁,问道:“这是何意?”
观南没有转头,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摩挲着断了线的佛珠,回:“琅环和李月华之间的事了了,谁也不欠谁了。”
她听不明白,但对这些事她也不好奇,除了舒酒的那把荼蘼伞。
山林里的雾气散了,蜿蜒曲折的山路变得清晰起来,但常年水汽弥漫,道路难免泥泞难走,观南认真看路,寻着尽量好走的路走,避免颠簸到了马背上睡着的姑娘。
观南心想,定是这一路都没怎么休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只身走到听雪小筑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事情已经了了,卸下全身的疲乏,困顿袭来也属正常。
这一路来,遇到了多少英雄豪杰啊都被困在山林里,她竟然能好好的出现在听雪小筑,这姑娘身上的迷耐人寻味。
观南笑了一声,和坨坨说起话来,“坨坨啊,我们算是老相识了吧,你给我透个底,你的新主人接下开要去哪?回敦煌吗?”
坨坨将左前蹄故意踏在一个泥坑里,溅起的泥巴点子全数粘到了他和司贡熙身上。
娇滴滴的姑娘娇笑道:“灵马识人心,看来观南公子猜错了。”
观南哼着扭过头去,瞥了一眼身上的泥泞,算着距离自己回敦煌还剩多少时间。
“公子以前就认识舒酒妹妹?”
司贡熙抬手把拂在舒酒脸上的头发拨开,见她舒适的蹭了蹭坨坨的脖子,再自然不过的收回手,似乎这样的动作她做过千千万万遍一样,也似乎她习惯了照顾人。
可她的皮肤和那双手,就摆明了她并不是一个常年照顾别人的人,甚至细腻白皙得和那些闺阁小姐一样。
观南可没有听说舒酒还认识阁主以外的其他人,就连他,也只能是过过眼,不见得这冷漠的小姑娘已经记住他了,更不用说从哪里窜出来的司贡熙了。
只是,在路上无意捡到这个被困在林子里的姑娘,恰好这姑娘竟救了他一回,将他从瘴气里拖了出来,不然他肯定还要被困一段时间,而就此被耽误的时间,指不定现在的结局会是这样。
思忖了片刻,他回:“嗯,认识,先前在敦煌喝过几次酒,算是比较有缘的朋友。”
他说几次,心有些虚,明明就一次,还被人家小姑娘给灌醉了。
司贡熙惊叹一声,“原来如此,我才说呢,先前从未听说过公子身边有任何异性出现,见您如此护着她,还以为......”
这话,观南没有回,他实在不擅长和这类女子打交道,经常话里有话,弯弯绕绕,想要表达得意思就只差写在脸上了,他懒得应付,这次也不例外。
司贡熙抬眸瞅了一眼他的表情,心知自己说错了话,抿着唇低下头,很长一段路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马背上的姑娘醒来。
舒酒睡眼惺忪,浑身的骨头都有些疼,她转动着脖子,才反应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尴尬的让坨坨停了下来。
“可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