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记得自己磕了多少个头,只记得李月华的那身衣裙红得过分鲜艳。
“你爹救你了?”
涂三看向话音出处,一个一直跟在舒酒身后的女子,温淡柔情的模样,连声音也是柔柔的,眼前的三个人中,好像只有她对自己没有嫌弃厌恶的眼神。
他摇了摇头。琅环不仅没救他,还将他丢得老远。他看着门人将李月华拖进了门,厚重的大门重重一关,连他那份原本还存着的一丝骨血期待都彻底斩断了。
也是在这时,有一人将他救起,给了他一本无名书,古朴破旧,全是记载得都是秘术,他看见扉页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山外山”。
“那人是谁?”
涂三摇摇头,不知道,他只见过那一面,根本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极大的兜帽将他整张脸都罩住了,他只记得那人身上的香味很重,手腕上有一排极为明显的牙印。
后来,他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再次见过那人。
言归正传,他算不得上是什么天资禀赋极强的人,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中上,他夜以继日的学,满心只想着要把李月华要回来,生死不论。
可有时候啊,命运的安排就是这么巧。
琅环的二儿子偏偏要找上门,还是在他走火入魔的那一瞬间,涂三到现在也说不清自己是感谢他还是恨他,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兴许自己还不至于走火入魔,还能继续走走正常的道路。
没有几个回合,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就瞪大了眼躺在了脚下,死得干脆利落,涂三笑得声音很大,心里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他拉起兄长的右腿,就那么拖着走,从乞丐窝穿过了三条街,才走到琅环府,沿街都搓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天色黑沉,打更人哈欠连天,根本没能看清,瞥见他的身影,也只嘟囔了一声。
门环响了数声,门人才懒懒散散张开一条缝,看清是涂三,骂了声娘,轻车熟路的赶人。
可这次不同,涂三头都没有抬,无声的咧开嘴角,迅速伸出手就掐住了门人的喉咙,五根指头慢慢破开皮肤。门人由生到死也就几个呼吸间的事,可他连求救都没来得及喊。
观南蹙起眉,想起他那双手锋利得连木窗都能插入,更不用说脆弱的人了。
“琅环也是被你杀的吧?”
涂三闭上眼,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佳作一般,“嗯呐,他们的儿子死得这么惨,一块好肉都没有,大夫人气血攻心,再加上几颗银针,从此就是一个废人了。琅环这狗东西就想起我了,把我接回家”,他身子朝后仰着大笑,“真好啊,我还正愁没机会杀他呢。”
琅环控制着涂三,不让他去见李月华,只说李月华已经被救活了,在疗养。
“起初,我也信的,可后来我太想念月华了”,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抚在李月华脸上,被李月华反嘴咬住,乌黑的血顺着她嘴角流,散发出一股恶臭。
见此,观南立即拉住舒酒往后撤了一步,小声嘱咐:“有毒。”
琅环不以为意,接着说:“月华确实没死,可是和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竟然被他练成了药人!”
舒酒将手从同光手里抽出,听见涂三说,他将琅环在自己房间布置的保命机关加了一点东西,又扭转了机关的方向,由此就变成了琅环的封喉剑。
“噢,对了!看,这就是我用他的皮做的,活着的时候剥下来的呢。”他捡起拨浪鼓,也没有先前的珍惜了,他想了想又道:“还有你脚下的木桩啊,是他的骨头。”
舒酒瞬间怔住,手指都有些颤抖,无神的看向同光。
同光回看过去,视线相撞,他一瞬间就懂了她的害怕,眨眼间就出现在她身边,牵着她退了下来。
原来,他将琅环身上的骨头全部剃了出来,混在听雪小筑的每一个角落。
难怪观南觉得这栋二层小楼怪异,仿佛会呼吸一样、
后来,他冒着琅环的名,对外言称妻与子都离世了,自己已经无心江湖与朝堂,从此隐归山林,每年对外发放定数兵器机关。而他发放的东西其实都是琅环生前造的。
他会啥啊,啥都不会。
就连为李月华续命,都全部靠的是那本秘书,将李月华救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甚至到后来必须靠人血才能活着了。
这个故事啊,他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事,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剥开,大抵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舒酒听得恶心,要不是同光浑身散发的清香,她定是已经吐了出来。
“我不想再听了,你快点说荼蘼伞的事,知道多少说多少。”
他真不知道,又怎么说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李月华开口了:“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蠢货,能知道什么,荼蘼伞那种品级的物件,除了我早登天了的师傅之外,想来也只有昆仑山的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