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他一直重复着这个话语,无神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郁凉,越说越狰狞,就像一只野兽在疯狂嘶吼。
郁凉再也坐不住了,夺门而出。
...
郁凉靠在墙上平复自己的心情。
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走廊短短一个小时之内竟然空了一大半,跟刚才的盛况截然不同。
而自己那两个监视者竟然也不见了踪迹。
有什么事情能比看管一个雄虫更加重要。
虽然在舰队逃离的可能性极低,但也不代表不需要监护者。
郁凉皱着眉头,他原本打算跟那俩雌虫说一下屋内雄虫的事情,看起来是不行了。
他去医院找那雌虫医生,却也没找到虫。
来来往往的虫都脸色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郁凉拦住了一个穿白大褂的雌虫,对方先是瞪圆眼睛,“雄虫?”但紧接着想起最近前线清剿成员似乎带了个雄虫回来,于是马上恢复原态,“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想找这个医生。”郁凉指着工位给他看。
“他有事,还没回来,到时候我会通知他。”雌虫说完,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您最好别出门,发生些了一些事情,恐怕会威胁到您的生命。”
还没等郁凉再说些什么话,雌虫便急匆匆地走了。
莫名其妙。
郁凉边想着边往回走。
却见对门舱门突然打开,屋子里仅剩下一个瘸腿雌虫,他面色虚弱,坐在机械椅上,因为翅膀也被异兽毒腐蚀的关系,收不回翅膛,只留下被锯掉腐蚀部分的翅根,被绷带围着他胸膛紧紧缠绕一圈。
雌虫半死不活的,竟然开口说话了,“阁下,你这是要去哪?”
郁凉停下脚步,回头,“跟你有什么关系?”
雌虫虚虚咳嗽两声,“现在我应该算是你的监护者,尼尔和哈该走之前拜托我照顾你。”
看来他之前还是小看他们了。
这么急都不忘留下监管者。
郁凉冷笑两声。
“不过你要跑,我也拦不住。”雌虫淡淡地笑笑,看向自己的双腿,“毕竟我是个瘸子,还不能飞。”
郁凉随着他的视线打量过去,雌虫的军裤明显短了一截,空荡荡得刺眼。
“...不是说,雌虫的治愈能力很强吗?”
雌虫摇头笑笑,“这是毒障者的毒,一旦被沾染上,它就会顺着血液循环流往全身,并且会在肺部久久逗留。我已经没救了。”
郁凉喉咙滚动两下,雌虫将自己的生死说得平淡,却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悲伤。
他静静地注视着他,却没在他眼中看到一分惧怕,只有一望无际的纯粹平和。
雌虫虚弱地朝着他微笑,他似乎是一只非常爱笑的又十分温和的雌虫,看起来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郁凉突然说,“我也要死了。”
雌虫哑然失笑,“阁下,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会死呢。你还这么年轻、健康......”
郁凉打断他,自顾自地说,“不过不是现在,如果有那天,我会先杀死他,再自杀。我讨厌这个地方,我遇到的总是糟糕的事情。”
雌虫静静地听着他讲话,也说道:“我也讨厌这个地方,混乱而没有秩序,充斥着鲜血与暴力。”
他对着郁凉笑笑,“不过我没有资格这么说,我的命是前任盗猎者首领救的,幸好这辈子足够短,没有在讨厌的事情上耗一辈子。阁下,我遇到的事情好像也总是很糟糕。这么想的话,大家都一样,是不是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
郁凉低着头久久不语,半响,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扔到雌虫怀里。
雌虫一愣,拿到手上定睛一看,是一颗糖,透明纸包裹着奶白的硬糖,散发出清甜的香气。“阁下,我......”
“房间厨房拿的。”郁凉慢慢说,“吃颗糖的话,就没有那么苦了。”
只有雄虫会吃这种甜甜的食品,在虫族的世界里,五岁的小虫崽都不吃糖了。可是眼前的雄虫似乎并不知道。
真是一个不一样的阁下,却又意外地心软善良呢。
雌虫慎之又慎地将糖裹紧在自己的手心里,“这是我的第一份礼物,我一定好好珍惜它的。”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把原本的监护者叫走?”
雌虫低头回忆,“是他们的战友,一只昏睡的雌虫。早在一个小时前,医生前来为这只雌虫诊断,在途中,那只雌虫突然睁开眼,就在我们都以为他清醒了的时候,他突然对着面前医生张口撕咬,模样异常狰狞,怎么也不松口。尼尔一拳把那雌虫的下颚砸断,他才因为咬合不住而被迫松开,在他的被砸烂的嘴中,我们看到了密密麻麻血红色的线虫,海藻一样,在空气中拼命地扭动着躯体,看起来...就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然后,这只雌虫就跑了出去,尼尔和哈该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一个去追,一个去向首领汇报。”
“...那医生呢。”郁凉眉宇拧起。
“医生倒地不起,很快被虫抬了出去。”
雌虫摇摇头,“不过,我清楚地看见,医生的耳口鼻已经生出了同样的血红色线虫,应该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