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的神色有些尴尬,但没挪开视线,仍然执着地看向他。就算余光看到旁边长明嘲讽的表情,也当做没见到。
谢真也颇为无奈,只得说:“此事由你决断。”
“是。”封云答得很快。
谢真心里直叹气,转开话头道:“星仪会在白秋声背后推上一把,我猜不到他究竟是什么意图。只是,万一他对瑶山有什么想法,一定要严加提防。”
他其实也不能确定星仪是为了对瑶山做什么,才把白秋声推出来。如果他就是观澜祖师本人,似乎也不必绕这么大的圈子,他只要在瑶山现身,就够现在这群弟子们头疼了。
“我知道了。”封云点头,“大师兄,你之后要去渊山么?”
“对于天魔,我还想从另一处地方探求一下它的奥秘。”
谢真指的自然是石碑前辈那里,“待到做好准备,再去镇印之中查探。”
封云仍旧担忧,但也无从劝起,想了想,还是说道:“衡文在凝波渡选了开启镇印,与其说是支持瑶山,不如说是要和正清对着干。真到了要去渊山的时候,他们未必会帮忙。”
谢真也颇为不解:“他们最近是怎么回事?”
衡文在延国根植多年,一向是面上与正清交好,平时则自顾自地发展对延国上下的影响。这回直接和正清顶上,可说是和以往的策略背道而驰。
“衡文内的继承,与延国的储位之争,都已到最后时刻。”封云道,“想来,这就是下一任山长的作风。”
谢真以前甚少关心这些,此时却隐约觉得在这当口,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封云察言观色,说道:“大师兄对衡文与延国的情形有些在意么?不如我回去再作查探,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对。”
谢真自无不可,封云于是问道:“那传讯……”
“就不劳你们再赶来王庭了。”长明道,“系柳镇上姚家药铺,找掌柜的寄信,说从瑶山送往芳海即可。有瑶山的印记,给你算特急。”
封云:“……”
“说起来,你先前说的那一半约定是什么?”谢真问。
不等封云开口,长明就说:“我请封掌门在凝波渡暗中助王庭一臂之力,以此探寻十七年前镇魔时被隐瞒之事。”
封云也一整神色,沉声道:“殿下许诺了你所知的讯息,那究竟是什么?”
谢真没想到两人竟在凝波渡前就有这么一笔,难道就是在渊山的相会,才促成了此事?他们那时候说着说着都快打起来了,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说通的……
长明先看了看谢真,他们回来后还没聊起到此事,谢真轻轻点头,表示不用顾及他。长明于是道:“关上镇印的人,我认为是毓秀的向敏。”
封云惊愕道:“怎么可能?”
“你看,”长明冷冷道,“一旦怀疑中的此人是名门弟子,你们就‘怎么可能’,难道非得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修士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举动,才算合情合理?”
封云深吸一口气,稍稍平静下来,说道:“我知道你对仙门有成见,但抛开门户,也不提她与大师兄的旧交……向敏在那些人之中修为最高,说句诛心之言,就算其他人都不行,她撑到等来援救也不是难事。”
“先不谈她这么做的理由,我只说我为何会如此想。”
长明平静道,“据我探问过的几个当时在渊山的弟子所说,在诸人五感被蒙蔽之前,他们都提到向敏似乎用什么法门提升了修为,可见此举令他们印象深刻。”
封云紧皱眉头。长明又道:“渊山中溢出的天魔之力,会对术法有极大的干扰。遮蔽感官的混沌,究竟是在那时刚好扩散,还是因为她身上灵气爆发,才触动了天魔的反制?”
“但当时情势紧急,她自然要倾尽全力。”封云脱口而出。
“我不是说她故意如此。”长明道,“可要在那种情形下关闭镇印,比起毫无防备、突如其来被夺去感知的其他修士,难道不是灵气正运转到巅峰的人更容易做到?何况她当时冲杀在前,本来就离镇印最近。”
封云喃喃道:“……这也都是猜测。”
长明道:“要是能确定,还用在这跟你解释?向敏的疑点,我看得出,仙门不会看不出,只是要么觉得她绝无理由这样做,要么不愿意为了个猜测招惹毓秀而已。”
谢真都听得愣住了,这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况且他同样无法想象向敏会如此做。长明看向封云,缓缓道:“原本我也只想着从旁处再做求证,但今日你既讲了瑶山旧事,我想问一句,这秘辛当真没有半点泄露在外?”
“什么意思?”封云的语气并非质问,而是带着一丝恍惚。
长明道:“我就直说了,倘若动手的真是向敏,那授意她这样切断后路,永绝后患的人,会不会是郁雪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