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
“这个怎么样。”宁珩指着她腰间挂着的香囊问。
香囊是幼时母亲所绣,里面装着在寺中求的平安符,不值什么钱,只是带着多年有些情感。
宁珩这种富家公子不是没见过世面,不知为何就死盯着香囊不放。
沈流鸢见他实在想要,思索再三想毕竟是她欠下的谢礼,当信物就当吧,衣服做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给香囊赎身就是了。
宁珩得了信物心满意足离开,沈流鸢身体好的差不多才被允许回店里忙碌。
这些日子补汤不断,她消瘦的脸颊终于充盈起来,苍白的面颊有了血色,皮肤莹润泛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让人移不开眼。
“这匹缠枝纹绸缎纹样本就繁多,再加上鸢尾牡丹这些色彩艳丽的花,堆砌在一起反而失了韵味喧宾夺主。”她叫停拿着鲜花比划要印花的幼安。
她在堆了满桌的花草里挑挑拣拣,选了些素净的叶子,照着布匹上的污损处左右比划,蹙着眉不是很满意。
随着店里订单量增大,她染布时也发现了些问题。
采用锤草印花技艺首要目的是为低成本挽救受灾布匹,在辅以成衣样式,让印花效果呈现出最完美的状态。
浅色的布料和花草的适配更好,也更容易上色固色,成衣样式多是以清秀、素雅为主,当下的炎夏季节正适配。
但还有很多深色、花纹纹样繁多或者面料特殊的布料,锤草印花技艺就不那么适用。
眼前这匹暗色的缠枝纹绸缎就是如此,难以上色,用叶子等强行印上出来的图样并不好看,颜色掉得也更快。
店里突然闯入一群官兵,把客人都赶了出去。
“谁是沈流鸢?”为首的人说。
“我是,官爷有何事?”她放下布料让幼安回后院。
他一抬手:“拿下。”
两人衙役直接上前强行上了镣铐。
“官爷这是做什么。”沈流鸢挣扎不开,“青天白日抓人好歹要给个原因,我犯了什么罪要被怎么对待。”
他冷哼一声,说:“李家五小姐穿了云开阁的衣服后暴毙而亡,浑身皮肤溃烂,仵作在衣裙上发现了下药痕迹。”
店外围着的百姓听到下毒的命案,对着云开阁议论纷纷。
幼安和穆七娘追出来拼命解释,那些官兵根本不理睬。
“带走!”
“阿鸢!”
沈流鸢被压着竭力回头喊:“去找宁淼……”
拥挤的人群很快把他们的身影遮盖,穆七娘压下心中的焦急,嘱咐幼安去沈家传信,她关上店铺赶去宁潇坊。
夜幕落下,牢狱的小门被打开,宁淼跟着狱卒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件牢房前。
狱卒结果宁淼塞得鼓鼓囊囊的荷包颠颠重量,打开了牢房门。
“这里不能久待,我在外面守着尽快出来。”
“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动刑?”宁淼转着圈仔细打量,见衣服上没有血渍,精神也还好才放下心来。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她问。
“你刚被带走七娘就来找我求救,我赶到时云开阁已经被李家派人砸了,幼安和小喜她们阻拦受了伤。”
“她们如何了!”
“我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无碍,你别着急。”
“官府还未查明案件真相,李家就砸店伤人未免太过放肆。”她面色阴冷,被强抓下狱都没改的神色,此刻黑亮的眼眸中在黑暗中闪烁着不加遮掩的狠厉。
伤了她身边的人,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李小姐的尸身被发现后,李家报官坚定称是谋杀,具李小姐的婢女的口供称,月初兴昌伯府的赏花宴上,你与她醉酒的兄长李执当众发生争执。”
“李小姐也在现场,场面闹得很难堪,加上在衣服上发现的毒药,李执坚称是你怀恨在心痛下毒手。”
沈流鸢一哂,“我要真想下毒手,死的不应该是李执,管李五小姐什么事。”
“问题就在这儿。”宁淼蹙着眉头。
“那件印花襦裙是李执派人在云开阁订的,打的是李执的名头,那日赏花宴你们的争执众人都看到了,在外人眼里这就是你对衣服下毒的铁证。”
沈流鸢转头问:“宁潇坊的印花生意有受牵连吗?”
“只有少数订单被退,总体还好。”
“先把所有单子停了,给七娘说把云开阁闭店,守好铺子别让任何人有靠近的机会,不然我怕……”
她没把话说完,但宁淼明白她的意思。
她相信沈流鸢的为人,沈家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她脑子进水才会杀人,还把证据留到人眼前,这就是场针对她的污蔑。
不管对方意图如何,没有板上钉钉的铁证就定不了她的罪,这时候要守好内部,绝不能把破绽露给暗处的人。
“放心外面交给我,我回尽快想办法替你洗脱罪名。”
狱卒来催促,宁淼不能再留,临走前贿赂狱卒让他关照些沈流鸢。
骤然降临的麻烦让沈流鸢难以入眠,头抵在墙上反复在脑海里回想近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寻找藏在暗处的蛛丝马迹。
直至天明,精疲力尽终于合上眼陷入浅眠。
牢房里阴冷潮湿,风一吹寒意刺骨,寒意如生双目直直刺向她的脊背。
不对。
她敏锐的醒来,回身看去。
狭窄的通道站着个人,身影隐在黑暗里,额角一道结痂的疤痕延顺到眉尾狰狞无比,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
“……钱三公子对我可真关心,我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近到能探监。”沈流鸢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