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密室后竟然还要找到隐藏的机关,这名机关师也太谨慎了些。
路轩摸索着石壁,回道:“扳指是白骨的,说明他的真实身份并非是玉郎。”
毕竟在一心只为圣贤书的时代,一介书生若是有空去研究什么劳什子机关术,才是异类。
楚留香笑道:“此玉郎非彼玉郎,縻姑娘好聪明的手段。”
那具白骨并非是喜爱玉的书生玉郎,而是喜爱玉的机关师。一直以来他们都被这个名字误导了。
路轩用剑斩石壁:“火折子烧的挺久的了,这儿有应该特殊的通气设备。你小心别被剑气伤到。”
可是凌厉的剑气根本没有在平滑的石壁留下一点痕迹,这石壁比练了金刚不坏身的四条大汉还坚硬。
如果没猜错,这也是用第一峰的石料打磨而成的。
“表面看不出有缝隙,不对劲。”楚留香摸索石壁,时不时附耳倾听。
路轩还在暴力解密没有回话,突然“咔哒”一声,一只莹白色抽屉从他面前弹跳出来,惊得他连连后退:“还真有用!”
楚留香笑道:“若是你那法子有用,天下的机关师就都没饭吃了。”
听他语气,这机关就是他开的了。
路轩挤过来:“你是怎么找到机关的?”
楚留香:“你说此地密闭却能顺畅呼吸,石壁后定然还有暗设的机关。”
路轩的眼睛闪闪发光,道:“然后呢?”
楚留香道:“我用内力附于掌上,顺着石壁走一圈,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怪不得他的手明明没有接触石壁,脸上却还是十分认真的神色,原来是有内力相隔,方才差点以为他在玩行为艺术。
路轩点头,若有所思:“因而你在已知自己手掌的内力振动频率下,内力为掌打向石壁,继而感知到石壁返回的振动频率。这样你就知道暗设的机关在何处了。”
“虽然有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楚留香拿出抽屉中的纸张,眨一眨眼,笑嘻嘻地道,“但你或许说对了。”
路轩盯着他露出的俏皮模样,心中暗恨自己没有内力。
可恶啊。
过了一会,他才凑到楚留香旁边看纸张上写了什么,只瞥了一眼,他的脸就变得皱巴巴,比之“地铁老人手机”有过之而无不及。
纸上密匝匝的全是字,勉强认得字体是行楷,但是芝麻大小的字挨在一起,保准现代人看得头昏眼花。
纸上写了:
“当你看见这些话时,我已死了。我是机关师梧桐。事态紧急,你且听好。”
“以前我是谁不重要,五年前为精进机关术来到中原,我被劫匪一路绑到此处,被梨花救下逃脱,后来在八丘岭定居。”
“梨花即縻云相的婢女,她本无名。我与阿梨相识,最后结为夫妻,就是那时縻小姐赐予我们两个名字。她身边还有一名手下叫恶枭,恶枭是縻云相偶然救下的一条好狗。”
“一切伊始于三年前,一次庙会,縻云相碰见了她的真命天子。他们互相叫对方‘玉郎’‘三娘’,玉郎去京赶考的那两年,我建了竹林,那儿本是他们两个的隐居处。后来玉郎始乱终弃,竹林小屋才渐渐弃置。”
“縻云相疯了,抓来玉郎和他的情人,一个囚于竹屋地下室,一个洗脑成地位低微的采药女。为了使两人听话,她不惜去求平一指得到唤醒九天夺魂蛊的方法。”
“唤醒它的方法就是献祭一名纯阴体质的女子。而阿梨正是纯阴之体。”
“九天夺魂蛊是极为邪门的一种蛊虫,古书中也只记载了一部分。幼虫能释放一种神奇的致幻剂,可使猎物不知不觉中招。縻云相这几年已通过水源往城里释放大量幼虫。她可消耗气血来孕育人体内的幼虫。她是母体,一切的源头。”
“夺魂蛊需九日便能夺取心智,判断的方法是昏迷次数,五次之后必然失去身体控制权。杀死夺魂蛊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运起你们中原人所说的真气,将未成体的夺魂蛊逼成肿包,再切除,逼出毒血即可。竹林地下室便有专门排出毒血的玉石针,穴位为血海穴、合谷穴、足三里。”
“每年夏秋之交,人间阴气渐盛,天上南方朱雀七宿显现,朱为赤色,朱雀尾部的轸宿性水,为极阴。血月与轸宿同时出现的夜晚,阴气大盛,縻云相必会在此时利用八丘岭的天然山势作为阵法,吸收天地阴气化为功力,到时她便能瞬间操纵体内有成年蛊虫的人。”
“八座峰顶作为八个阵眼,只要使八丘岭阳气胜过阴气,阵法自然而然便破了。而她居住在八丘岭的中间平地深处,是我亲手设计的大宅。杀死她,一切都将终结。”
“我恨阿梨的愚忠,我恨縻云相的无情,我恨恶枭的怂恿,我恨自己的懦弱。痛苦时时刻刻纠缠着我,深入骨髓,我已深陷泥潭中只能以自身去对抗她,若我身死,你就是最后的希望。”
“梧桐敬上。”
楚留香读完纸张,拿出第二张,那上面只有宅屋的三幅平面图。
耳边忽然传来路轩的声音,他问:“你晕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