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灵行宫。

“砰！”

一堆战利品重重地搁在桌上，姒儿气喘吁吁，“出去花钱也累得慌……”

姒儿揉着手臂往外走，“手脚都快断了……”

屋外的凉亭已坐着一人，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定了定神，说:“仙尊！您神出鬼没的，吓到我了！”

碰见仙尊总少不了要吵几嘴，姒儿真不爱跟他玩，可是她知道逃不了，路过一百次都会被他叫住。

师门端坐，一身清淡雅致，姿态像是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他用意味不明的语气问:“手脚快断了？”

似是平静的姿态下却忽起涟漪。

姒儿伸展了一下手臂，“是啊，浑身酸疼，累得跟滩泥一样，抱歉哈，今日无法为您效劳任何事。”

“你练功去了？”

姒儿摇头，面不改色:“没练，下山玩去了。”

师门抬眼，“正事不干，逮到机会就往外跑，玩得废寝忘食，还好意思这疼那疼。”

姒儿再笨也能察觉到仙尊面上浅浅的不悦，她狡辩道:“仙尊，那控火术、炽火球，我都练得有模有样了……”

没等她说完，师门再度发难:“本座完全感受不到你有任何进步，你这几日游玩度日，都不见你练习，之前信誓旦旦的志气呢？都哪去了？”

“还有，这又是什么？”师门摊开石桌上一截烧得面目全非的画布。

这不就是早前丑化仙尊画来泄愤的那张吗？姒儿心道糟糕，她是应该马上跑呢？还是直接跪下来……

师门手掌往画布上隔空轻轻一划，画布上几处烧毁的空缺开始聚拢，竟慢慢复原如初，显现出原本的样貌。

师门疑惑地抬头:“你画的？”

姒儿猛地把画抢过来，揉在手里，她嬉笑：“这……是我闲暇时所画，怎么到您手里去了？”

“画的是谁？丑成这个样子。”

“呃……就闲着无事，随便画的。”姒儿说，总不能不打自招，说画上有碍观瞻的人像正是他老人家吧。

“可是本座反复细看，这画上男子的衣着怎么与本座如此类似呢？”

姒儿背脊发凉，甚是紧张，只能故技重施，用一贯打哈哈的伎俩来应对，“怎么可能呢？仙尊说笑了，我哪有那绘画天赋，能画出仙尊您这世间罕见的绝美尊容呢……”

“行了！”师门并没有被姒儿浮夸的高帽糊弄，走过来命令道：“把灵火唤出来。”

这语气就跟夫子临时抽查功课一样。

“哦……”姒儿只好怯怯回应，然后跨出一步，掐诀念咒，手中的灵火升腾了起来，火光把她的脸映得通红。

师门催道：“注意力集中，将它烧至最旺！”

姒儿只能乖乖听训照做，灵火越发灼热地从掌心绽出，周身带起的旋风卷动着满院的花草。

“已经到极限了吗？”师门看着那灵火，脸上显露不满之色：“还能更旺吗？”

姒儿表面勉力施火，实则带了点随性，她摇摇头，表示做不到。

“这灵火只到初级水平，是远远不够的，今天你必须有所突破，否则……”师门想了想，“别想吃饭！”

师门刻板印象里，治这丫头，到底还是不给她吃的，具有威胁力。

姒儿撅嘴想抗议，却被师门瞪回来，“继续练，不准偷懒。”

想让这蠢材正知正念地成长，就不能心慈手软。

见师门背影往亭中走去，姒儿白眼对之。

待师门在亭中坐下，姒儿还是松了三分专注，甚至聊起了天:“仙尊，我这么卖力地练习，您能不能给我点奖励，呃……我的意思是，您若是赏我点灵石，我练功的意愿就会变高，说不定更能激发我的进取心，以便早日达到您的要求……”

“呃……您也不用给太多……”

“就多少给一点……”

“我也不多要……”

姒儿就是想诉诉苦，顺便讹点钱，不曾想说完后，师门一记眼刀就甩过来，让她止了嘴。

姒儿读懂眼刀的意思，分明是:你反了？活不耐烦了？

姒儿只能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她扎着马步，手中托着灵火，一物件从腰间掉落，师门瞥见，只一张手，那物件便从地上升起，飞到了师门手中。

物件乃一小块折叠好的兽皮布，师门展开打量，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备忘，欠夏棠姐一百灵石。

师门算是知道姒儿要钱的目的了。

被迫练功，姒儿感觉时间流逝得异常缓慢，怎么办，她本觉得自己已经够懂事够会讨人欢心了，可对这仙人的脾性真的无计可施，他刻薄、嘴毒、霸道没一个词是白叫的。

如何做才能让他把自己当宝贝供起来、不必受尽为难呢？

姒儿认为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那倨傲的仙人有一颗硬化的心，哪有那么容易融化。

这时，亭中师门启口:“行了，过来歇歇吧。”

声调比之前放平了不少。

姒儿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下师门想的是，这个女孩他可以每天以捉弄她取乐，他可以肆无忌惮贬低拉踩她，如同私人物品一样，专属于他，可一旦得知她在外头捉襟见肘，还落得需要跟夏棠借钱，师门内心竟生出几分自尊受损的感觉。

所以，刚才还几欲发火的仙尊，现下只觉得她丢人，丢他的人。

姒儿坐到跟前，见石桌上的兽皮欠条，心想自己的东西怎么到桌上了，忙又把兽皮欠条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