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这仙山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由于“闹剧”不断,这顿晚饭姒儿吃得不是特别多,夏棠拾掇了桌上一些还能吃的,装了一碟陪姒儿坐在门口,两人一边吃一边赏月说话。
满足完口欲,姒儿才算从惊吓中恢复,她与夏棠很是投缘,笑讲好久。
“夏棠姐,你不知道我为找到这里费了多大劲,一身衣服在那雾林里被钩得破烂,跟羊啃草似的。”说起来时,姒儿叫苦不迭,“绕了多久才从那难走的雾林里出来。”
“那雾林是仙尊布下的阵法,是为防外人潜入柱墟界而设。”夏棠说,“你能成功走出来,是仙尊松了阵法放你进来的。”
姒儿后知后觉:“听起来仙尊倒是对我网开一面,哈哈,不过当着面的时候,他又是另一副面孔,没少刁难我。”
“夏棠姐,你说仙尊他奇不奇怪,喜怒无常的。”姒儿忍不住抱怨,“我对仙尊的事还知之甚少,夏棠姐,你了解仙尊,多给我讲讲他的事,不然我哪天犯了错踩了他尾巴,那就完了。”
夏棠只道:“我对仙尊也称不上了解,他多面且复杂,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不过,要说仙尊会对你怎样,倒也不至于。”夏棠给姒儿鼓劲,“放心吧,仙尊不可怕,在行宫住下来后,你会无可避免地爱上这个地方的。”
“嗯。”姒儿双眼亮了亮,瞬间受到了鼓舞。
翌日一早,姒儿不敢贪睡,早早便去厨房帮着老钟干活,淘米削皮、切菜倒水,她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可以融入这里。
老钟无法拒绝这礼貌又勤劳的少女,欣慰地连连点头。
把厨房一天食膳备好,再简单吃个早膳,她算了算时辰,“该去干正事了。”
姒儿直奔药园,一踏入药园的门槛她就放慢了脚步,她看到师门闭目盘膝坐在园中。
只见他面前的矮桌上有一正冒着烟的悬浮小丹炉,姒儿对这法器并不陌生,那日在骆驼坪,仙尊救爹爹时拿出来过。
不远处有一大丹炉,也在呼呼冒着烟,同样处于炼制状态。
“仙尊。”姒儿正疑惑地上前见礼,这时,一个奇怪的物体从旁边的箱中蹦跶出来。
“啊?”姒儿吓得一躲,一嗓子扰得师门皱眉,姒儿缩了缩身体,问:“什么东西?”
那物体一蹦一蹦跳到了墙角去,姒儿定了定神,才把那东西看清,竟是一只丑出天际的蟾蜍。
“把它抓回来。”师门仍不睁眼,轻声说道。
“……”这命令一点预兆都没有,姒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踌躇道:“我抓?”
仙尊为难人的话张口就来,那蹦跶玩意丑极了,谁敢轻易去碰?就算姒儿还算大胆,遇见这种东西也要绕道走啊。
“对。”师门抬手一摆,面前小丹炉的炉盖浮起,“把它抓回来,放入炉中。”
这不强人所难吗?可师门的态度不容违背,姒儿不敢逆他,只好朝那蟾蜍慢慢靠近,那蟾蜍逃到了墙壁的死角,姒儿身体有些发毛,俯身看它,蟾蜍也抬眼与她对望。
场面僵持,蟾蜍怕她,她也怕蟾蜍,可双方都别无选择,无路可退……
姒儿鼓起勇气,闭起眼睛去抓,她感觉自己的双手触碰到了一个冰凉肥腻又满身疙瘩的东西。
姒儿把蟾蜍一抬,闭眼掉头朝师门奔来,嘴里哇哇大叫:“来了来了来了,丹炉呢丹炉呢丹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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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儿把那丑陋的家伙丢进了丹炉,然后仍无法摆脱恶心的感觉,她双脚交替直跺,双手也不停往师门肩膀上抹擦,嘴里还呀呀直叫。
待到睁眼时,姒儿才知道自己正在做着什么,师门的仙袍已经被她抹得发皱,师门两道充满杀气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她只好试着抹平师门的衣服,然后紧张地收回双手。
姒儿将双手负至背后,抬脸苦笑道:“仙尊……那蟾蜍丑得紧……我……”
姒儿恨不得杀了自己,明明自己在外面自然、得体,为什么在这仙人面前,脑子总跟浆糊一样混沌而焦灼,每次都要慌张丢面子,
师门手又一摆,那悬浮的盖子合了回去,开始炼制。
姒儿问:“仙尊,这东西是从田里抓来的吗?”
“它是环眼金蟾,乃上品珍兽,岂是田间能随便抓得?”师门说道。
姒儿打哈哈道:“什么金蟾银蟾,我都没听说过,哈哈,不过从名字听起来,肯定不是普通蟾蜍了。”
姒儿再往那宝箱里一看,里面还关着另外几只奇怪的动物,全是叫不出名字的珍兽。
“大早上的,仙尊熬大补汤呢?”姒儿向来口无遮拦。
“大补汤?”师门顿了顿,忍下了这既冒失又聒噪的少女。
师门只问:“住了一天,可还习惯?”
这仙人不再声色俱厉,姒儿心道,也许他也没想象中那么严肃,她说:“托仙尊的福,行宫的生活实在太过优渥,虽然才刚来,但我觉得自己就命中注定是行宫的人。”
“我都后悔没有早点来,我就应该在仙尊第一次邀请我的时候马上收拾包袱前来炽灵行宫。”姒儿一双粉拳狗腿地给师门捶肩。
师门嗤了一声,嫌弃道:“离本座远点。”
姒儿动作僵了僵,收回了手,脸上仍挂笑。
师门道:“之前一直推三阻四的也不知道是谁。”
“哈哈……”姒儿不羞不燥:“好饭不怕晚嘛!我这不就来了吗?”
姒儿笑得眉眼弯弯,这剔除了戒备的动人笑容穿透了师门的内心,这笑容,可算是他这九百年来得到的一个小小的回报。
至于其他,关于她的身世,关于他们为什么会扯上关系,师门一时半会还无法与她说明。
姒儿身上长久埋藏的前因后果,不是她能懂的。
不过,师门终将这名少女收进他的羽翼中,至少是个好的开始。
“仙尊,是时候教我炼药了,我爹爹他……”姒儿开口,打断了师门的思绪。
师门手指那口大的丹炉,“你爹所需的耳鼠金丹,已经开始炼了。”
姒儿走过去,丹炉非常古旧,看起来并没有那个小丹炉利害,她问:“这次换大炉炼吗?炼出来的功效能一样?”
“一样的。”师门走了过来,“你只需炼制间隙往炉中加水,再按那道方子加入药材便可,药材已经分拣好,就在炉边的药篓里。”
姒儿看到炉耳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所写的内容想必就是丹方了。
“如此往复,一月后方能炼成一颗。”
姒儿一边听一边疯狂点头应是。
“既然决定由你接管药园,本座就把另一个任务也交给你。”师门指着面前的小丹炉,“你需要接手的,还有这口小丹炉。”
姒儿仔细聆听吩咐,这时那口小丹炉突然一阵剧烈晃动,然后炉身火光熄灭,盖边冒起了烟,姒儿揭开炉盖,里面的蟾蜍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一颗了无生气的灰色丹丸,她问:“这代表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