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规则的铃音总是在你回到家的那一刻突然响起,就好像有人在无时不刻地盯你的梢,不管不顾地把你的家变成了ta对你的召唤阵地。
——家失去了“家”的定义,你失去归巢的慰藉,陷入疑神疑鬼中。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过于规则,有它自己的响铃节奏。打乱心跳、慌乱跑进屋、急着挂掉它的你,被衬得越发慌张可笑。
——你厌恶它,像憎恨报丧的乌鸦。
“叮铃铃,叮铃铃,叮……”
于是你无视不祥的预感,鼓足勇气拆掉了家里的电话,永远断绝了接到电话的可能。因为你终于醒悟,这里不会有你期待的人打给你;而打给你的那些电话,每当你接起来,只有你完全听不懂的陌生语言。
古怪的音节,吊诡的腔调,不可名的语义,如同来自一个就算把石子丢进去、也不会发出回声的世界。真奇怪啊,吵闹的铃声,却好像会带来悄无声息的溺亡。
——你对它感到生理性的畏惧,一如虫豸对甜美诱人的食肉植物不自量力的抵抗。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窄巷里,墙壁遍布尸斑,地板重叠着的暗哑隐影。电话在端正靠墙的桌面上,自顾自响着铃——引诱地,作弄地,催促地,警醒地响——执拗地牵引你走向声源处。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这是一个非接不可的电话,它好像在告诉我。”你有点反胃,酸液顺着喉舌返回口腔,又被你反射性地咽下,火辣辣的灼烧感从上而下。
“把任何□□信息留在这里都是错误的选择。”咽喉被腐蚀得涩痛,你为数不多的思维要死不活地运转,试图为你博取一线生天。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是谁?是谁打来的电话?”不论是好意或者恶意,你的选项都被限定了。这是种糟糕的体验。
如果不是那个电话,通往目的地的可能性你也许有无数个;可铃声响起来了,因此你的选择只剩下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