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慈……”约和颂抱着已经无法回应的朔月，无力地喃喃低语：“我似乎……一直在连累你。”

*

背面，主城区城主府邸。

“宫羿，有头绪了吗？”疲惫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宫羿的沉思，他看向声源处，忙得像陀螺一样连轴转的约和颂，每天只能在这段时间现身，其余时间不是在处理公事，就是带领军团出门清缴游荡的异种，以及寻找能够维持朔月身体机能的能源矿源石。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约和颂的计划，为此他不得不做出取舍。

听见宫羿终于回来后，约和颂连那群终于受不了要开口的贵族都不管了，急匆匆赶了过来。见他整个人完好无损，看上去也不像被欺负了的样子，约和颂松了一口气。

“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先听坏消息。”约和颂揉了揉太阳穴，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朔月。

“诺德尔菲的环境太差，用能源矿石维持生机的方法治标不治本，而且伤口有扩大的趋势，恐怕再过不久，这具躯壳就要失灵了。若在失灵之前，他的灵魂都无法转移出来的话，那么这具肉身死亡之时，就是他真正消亡之刻。”

“那好消息是什么？”约和颂紧抿着唇，轻轻拉起朔月的手合在手心。

“好消息就是如果我们能在彻底恶化之前，突破包围诺德尔菲的恶质，联系上外界，那么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约和颂沉默，“我知道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在诺德尔菲的征程，你才刚踏出第一步，脚跟都还没站稳，撤掉恶质层，那你先前为此做的一切努力恐怕都要白费了。”

“恶质是什么好东西吗？就算我装作看不见它，帝国的虫族怎么可能放任不管？与其等他们自外界突破，不如我们抢先占据先机，只不过先前谋划的一切，要推倒重来了，又要麻烦你了，宫羿。”

见约和颂还算理智，宫羿没再就着这个话题再说些什么。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四方的虫族都生活在窥视之下吗？”

“知道，而窥视他们，将其视作资源的虫族，正是反抗军要杀死的对象。正好有几个被我活捉了，等会还要再从他们嘴里挖出点线索来。”思及上升通道近乎被封锁，险些要山穷水尽的北祸，约和颂心中也难得生出些许无力感。

“先前你猜得没错，这里确实是贵族们的游乐场，不过不是先天游乐场，而是后天改造而成。像这样的星球还有许多，诺德尔菲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少内情吧，如果不是你说，我恐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达官贵人会看得上堪称穷乡僻壤的诺德尔菲，谁能想到，这里早就被改造成了寰宇闻名的销金窟、游乐城。以无数无辜生灵的生命为柴薪，塑造只有他们享乐的世界，何其傲慢！”

所谓星球改造，是近些年来暗自流行的富人游戏，财富的膨胀不仅充得它们脑满肠肥，也滋长了它们的野心。为了满足这些家伙游戏人间的精神欲望，改造星球甚至成为了一项令人闻风丧胆的产业。挑选合适的星球，降维打击之后，就能改造星球，具体改造内容约和颂不得而知，但看见民不聊生的诺德尔菲，约和颂大致就明白了。

不是每一个星球、每一种文明都有链接宇宙的机会，诺德尔菲则纯粹是因为驻守在这里的虫族监守自盗，不仅出卖同胞，甚至因为联盟与虫族帝国之间紧张的关系，圣倾斐斯的手也难以伸到这里，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堪称官商勾结的典范。

“我的剑，天生就是为了杀这些狗东西而生的。”

“而宇宙繁星多如砂砾，没有人会在乎远在万里的星球上的生物因家园被毁流离失所发出的哀嚎。”无名感受到主人起伏的心绪，也跟着躁动起来。说到这里，约和颂看向宫羿，“身为寰宇商业帝国的掌权者之一，改造星球的潮流你没有推一把手？”

“你也是真不怕我生气。”宫羿摊手无奈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不论什么组织，发展到一定程度内部就会开始分裂。而商业帝国版图太大了，有的时候连我的话都不管用。有良知的人心中自有边界，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但在俱乐部内，这样的会员反而是异类。而挽月俱乐部，最开始是一家独大的组织，后来随着名声愈盛，组织内的杂音也越来越多。我身上虽然流淌着挽月俱乐部缔造者的血脉，但我的继位时间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短哦。”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你嫉恶如仇的态度，就知道选你做盟友没错。”

“我不会辜负你这份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