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里竟然有眷恋之意,和竹西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成为他漫长岁月里仅有的色彩,像是只有她在的地方空气才会流动,花香四溢,连风都温柔。
没有竹西的话,宋别叙便无所谓真与假,也无所谓生与死。
“宋别叙,你等我找找其他办法,我说过要带你去看真实的世界的,一定会有办法的。”眼前的少女这么信誓旦旦地跟他说,眼神是一如既往地坚定。
“你不许放弃。”竹西仰头看着他,认真地道:“我讨厌半途而废的人,也讨厌自我感动的人,我去哪里,你也必须要跟着我去哪里。”
她抓住宋别叙撑在栏杆上的手臂,“知道了吗?”
宋别叙目光柔和:“你去哪里,我就必须要跟着你去哪里?”
竹西:“对。绝对,不可以,擅自离开。”
她的唇张合,眼尾被风吹出点嫣红,一字一句像做下命运的裁决书,哪怕说的是命令式的话语,紧紧抓着的手却泄露出了她的急切。
她还是被宋别叙口中的“死”乱了阵脚,虚幻世界里孤注一掷的爱意是她唯一的筹码。
宋别叙深深看着她,经久席卷破洞胸口的风渐熄渐止,那颗被刺穿的心在胸腔里跳动着,一声一声地愈发明显。
在竹西的视角里,她和他并没有分开多久,但在他这里早已过了不知几何岁月。
孑孓独行的时间长河里,世界线的修正和光球的干扰让他遗失了那些记忆,每一次竹西重新遇见他,他才能从那长河深处得以喘息。
每一次重新取回的记忆像是他浮出水面落在他身上的斑斓阳光,光线炽烈柔和。
可水面上的他有多想上岸靠近太阳,水下的他就有多湿沉,被纠缠不息的世界线缠绕拖拽着要坠入河隙。
他垂眸看着若无所觉的竹西,漫长的岁月只加诸在了他的身上,没人知道他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
他释然死去然后送竹西离开?
怎么可能。
从前的他会这么干,但现在的他只会把她牢牢抓在身边。不是竹西向他索求,而是他在等她的回答。
现生虚妄,他要她掷地有声的誓言,要她坚定无比的心。
他靠近竹西,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我答应你。”
声音在笑着,温凉的唇交缠。他视线描摹着少女闭合颤动的眼睫,急促的呼吸隐在浪里,宋别叙轻抬她柔软的下颚,愈发靠近。
夜风的凉意被赶跑,湿润的海水流淌在柔软里,潮汐引力下一来一回地起伏荡漾,一点点濡湿干燥的沙滩。
……
竹西微微睁眼就发现宋别叙在笑着看她,那笑意怎么看都有一股揶揄的感觉。她脸上发热问:“你笑什么?”
宋别叙重新撑起上半身,“笑你脸红。”
竹西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果然很热:“哼,这是正常生理反应。”
宋别叙抚了抚她嫣红的脸颊:“阿满,最近先不要去那扇门了。”
竹西不解:“为什么?”
“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好吗?”
宋别叙的神色温柔,竹西知道他虽然打着商量的语气实际上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宋别叙:“过几天告诉你,到时候把一切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立flag吗?”竹西无语,每次宋别叙都要当谜语人。
宋别叙笑了笑没说话,他从栏杆上下来牵上竹西的手往远处停车的地方走。
少年的衣服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他迎着昏沉黑海走在前面的身影仿佛什么都不怕。
在这沿海公路和浩瀚海面连绵成一片的世界里,竹西的眼里只剩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