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遇笑了。
他神色自然,“自然无不可。”
火焰在小壶外燃烧,酒香弥漫在房间中,偶尔窗边吹下风雪。
孙策觉得不自在,却也说不出哪儿不自在。
公瑾当年在辟雍学宫,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家伙吗?
……一点人气都没有。
明明喝酒是很热闹的事情。
公瑾在和不期下棋,孙策去看,完全看不懂。
钟遇见孙策不自在,随意落下一子。
周瑜手下并不留情,一子落下,黑子被白子吞吃大半。
“我输了。”钟遇坦然,他看向孙策,“孙小将军要不要手谈一局?”
“啊?可我不会下啊。”孙策说起这个,他不好意思的挠头。
“无事,很简单。我们换一种下法。”钟遇收子,黑子在他手中一颗一颗的落下,“五个同色棋子连成一线,先者胜。小孙将军,请。”
“好啊!”孙策乐呵呵的挤开周瑜,他抬眼去看钟遇,眼睛亮亮的,“我和你嘛?”
钟遇笑,“嗯。”
周瑜便看钟遇放海。
孙策被他逗的和傻子样。
但是不妨孙策玩的开心。
郭嘉凑过来,“玩点刺激的?”
酒温的差不多,他拿着酒杯小饮一口,说出的话不可避免的带了酒气。
眼睛带着天然的笑。
钟遇收棋子,下人给这边的人奉上酒来,他取了一杯喝了一口,“想要怎么刺激?是花楼里面输一局脱一件的?”
郭嘉叹息,“没有漂亮的姑娘,可玩不来这些。”
他晃着酒杯。
说的话荒唐的有些不可思议。
钟遇思索片刻,“赌运气怎么样?”
反正人多。
“想要怎么赌?”郭嘉来了兴致。
他从贾诩身上抬起头来,晃晃脑袋又倒在了钟遇肩膀上,“我竟然不知不期还会赌……”
他笑得直不起腰,“也不知山阳哪家的花楼如此厉害,不期竟然也会花楼里面的那些玩法了。”
“山阳没有花楼。”钟遇觉得有必要解释,“饭都吃不饱哪儿来的钱开花楼?在颖川的时候不是你带我去花楼的时候说的吗?”
“我哪带过你去花楼!我只带过文若。”郭嘉觉得冤枉极了,他都不靠在钟遇身上了,他都直身子认真说了!
“我十岁的时候。”钟遇喝酒认真,“当时我要压着你去官府,因为你没有钱还花楼钱,你想要我给你付钱。”
郭嘉瞪大眼睛,“没有必要记得那么清楚吧?!”
“记得很清楚。”钟遇脸上染上红色,他有些醉了,从来他的酒量都不是很好,“你说要是不给你还花钱你就要被卖了。哭的那叫一个可怜。”
“我没有!”郭嘉反驳!
“你有。”钟遇说完让下人端棋盘上来,简易的飞行棋,不过现在不能喊飞行棋,而是行军棋才是。
“赌运气。”修长的手抛起三个骰子,钟遇脸上微红,骰子落到桌面转转悠悠,繁复的香气之间带着些许酒气,“三个六,便可走,如何?”
周瑜看着钟遇轻易便投出的三个六,“胜者如何?”
“你们家在洛阳这边的花销,我全包了。”钟遇笑言,“在我钟府随便住,住到你们想要离开的时候。”
他语气低低的。
带着酒气的言语怎么听都不正经。
周瑜却不觉得烦躁,戏言又如何,反正以钟不期的性子,本来他们住在这儿就不会收钱。
何况……
她也在这儿。
——回溯无数次,却也不曾想过会有如此一日,会如此相见。
钟遇在其中是何等角色?
周瑜不知道。
就像他从来不知道钟遇是怎么在茫茫人海中找出自己这个人,然后什么话都不曾说,一剑干掉了自己十几次。
见面就杀。
赢的过于简单,因为钟遇走到一半人就醉了,郭嘉酒量虽然好,身子也实在不争气,玩一半的时候下人端上药来,郭嘉带着贾诩就跑了。
最后还是周瑜和孙策在玩。
胜者是孙策。
周瑜晚了一步,他对面的钟遇靠在墙上,手中酒杯空着,广陵王在他身边弯下腰,取下来了他头上发饰。
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师弟顺滑的头发,嗯,手感超级好。
手贱扯一下。
“别扯我头发。”钟遇睁开眼,“让下人来取便是,怎么你自己来?”
广陵王把钟遇耳朵边上的金色朱砂也取了下来,“师弟,哄人的话要说什么?”
“顺着他。”钟遇昏昏沉沉,“先安抚他的情绪,然后找出问题,解决问题。”
“那追人的话呢?”广陵王记下问。
“什么人值得师兄你去追?”钟遇闭上眼睛,他不去看自己师兄,说的话倒是理直气壮,“何等美人?”
美人师弟伸手自广陵王手中拿过金色朱砂,他那一双眼睛仿佛多情了起来,睁开眼睛瞥她一眼,起身的时候衣袖滑过她的指间。
“和师兄相处过一些时候的人都会喜欢上师兄的,师兄何必着急,为何不再等等?”
他说的话带着酒气,也带着醉意,白发披散下来,有些许勾在广陵王掌心。
——广陵王笑着打趣抓住钟遇的发丝,“我若要追师弟呢?”
“师兄可以试试的。”钟遇掰开她的手,他面上有些红,外人看了可能会觉得他是在羞涩,但这只不过是他醉酒了。
“那还是不了。”广陵王拒绝,“我不行。”
钟遇笑了起来。
他发丝滑过广陵王指间,“甚好。”
“醒酒汤。”他吩咐下去,“遇醉了。”
玉山倾倒。
钟遇倒在了地上,荀彧早有预料的扶住了他,“不期不善酒,诸位,失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