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尔多斯微微低下头闻了闻,“还没,再放一会儿。”
“这都能闻得出来?”简容有些惊讶,“狗鼻子吗?”
利尔多斯有点不开心了,他不喜欢简容拿他跟别的东西比,尤其是活的。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狗鼻子可没我的好使。”
简容笑笑,“好吧,那我们的大专家,你看下这下火候到了没?”
大专家停下脚下的动作,老老实实闻了一下,点头,“这个可以了。”
简容拿起一串尝了尝,确实是熟了,而且火候真的刚刚好,也没有糊。
说实话,他本来还对利尔多斯有点半信半疑来着,这下是彻底相信了。
鉴于利尔多斯的高超掌握火候技巧,最终烧烤的活落到了他的手上。
简容顺手开了一瓶啤酒,殷勤地递到他手边,“大厨,请喝。”
利尔多斯没喝过酒,他拿起来,微微皱着眉,试探性地抿了一口,眉头加深了一点。
一般。
简容想起什么,又掏出一瓶鸡尾酒,“试试这个?”
他记得利尔多斯好像喜欢喝甜的。
利尔多斯尝了尝鸡尾酒,感觉比之前那个好喝一点,但是还是有点呛喉咙。
但简容已经一口烧烤一口啤酒地喝起来了,他也不想扫兴,于是也跟着喝起来。
利尔多斯专注烧烤,忽然感觉身边人又靠近了自己一点,变成紧挨着自己了。他低头看了一眼,简容已经喝完两瓶啤酒了,而且,还拆了一瓶白酒兑了饮料喝。
利尔多斯对酒精没有什么概念,只看瓶数感觉也不是很多,但是……
简容的眼神已经有点迷离了。见利尔多斯看他,他还摇了摇手里的酒,问他喝不喝。
“这是我精心调制的!你尝一下嘛~”简容拖长了尾音。
于是利尔多斯低头喝了一口。
入口是甜的,但是咽下去之后喉咙就感觉火辣辣的,好呛!
但是简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问他好不好喝,他只能低头说好。
然后简容眼睛更亮了,把手里那瓶送给了他,又在袋子里翻来覆去地找,说要再调制一款更牛的。
利尔多斯悄悄把那瓶酒放到一边。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他发现简容面前的烧烤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动弹了。
低头一看,简容正呆呆地低着头,地上散落着酒瓶。
“简容?”利尔多斯轻轻叫他的名字,“怎么了?”
简容抬起头,非常孩子气地撇嘴道:“头晕,难过。”
“是不是醉了?”利尔多斯想起简容的酒量好像确实不太好。
“没有哦。”简容对他摇了摇手指。“我很清醒的。”
“真的吗?”利尔多斯表示怀疑。
“真的!”简容把手指戳到了他的脸上,“这是利尔。”
然后又顺着脸往上往下,“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眉毛,这是嘴唇,这是……舌头……”
利尔多斯偏了偏头,躲过他似乎想往自己嘴里伸的手指。
“舌头呢?”简容惊慌地睁大眼睛,“你没有舌头!”
“我有。”利尔多斯无奈,对着他张开了嘴,微微吐出一点舌尖。
简容这才放心下来,欣慰地拍拍他的脸:“好,你很健康!”
利尔多斯:“嗯。”
“难过。”简容安静了一会儿,又道。
“难过什么?”
简容往利尔多斯身边挤了挤,小声道:“我不好意思说。”
“为什么?”
“因为感觉有点矫情。”
“不矫情。”利尔多斯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想了想道:“你可以小声说。”
简容那被酒精浸染的脑袋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用力点了点头,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我感觉没有人真正在乎我。”
“怎么会呢?”利尔多斯心下一紧,也用气音问他。
简容绞着手指,垂着脑袋,“大家都只是在乎我的某一种身份,并不是真正的我。母亲只在乎我的工作体不体面,有没有钱给他;外婆外公只在乎我的人生轨迹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在固定的时间就要结婚生孩子;同事领导只在乎我能付出多少时间在工作上;朋友们……”
简容仔细想了想,又低头,“我没有非常要好的、非常交心的朋友。我没办法完全信任他们,我不确定他们能完全理解我,也担心自己说出的话是不合时宜的、会惹人生厌的。”
“但是他们又确实是在乎我的。”简容露出一个有点困惑的表情,“可是这种在乎又是有条件的。这种条件也限制了我的自由,逼迫我不能随意改变自己,否则就会引起可能的混乱,但这种混乱我可能暂时无法应对。”
“比如,如果我告诉我妈我辞职了,换了一份比不上之前的、但自己喜欢的工作,她可能会抓狂;比如,我告诉我外婆外公我一辈子都不结婚,他们可能会疯狂给我介绍对象。”
利尔多斯听明白了他的困惑,但他仍有些不太能理解的一点就是:为什么简容要管这么多?
“你在做决定前考虑了他们的感受而退缩,但他们不会考虑你的感受而放弃逼迫你。”利尔多斯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要求?他们接受不了是他们的事情。”
简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你只是缺乏狠下心的勇气。”利尔多斯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很轻,但很坚定,“你知道你可以做到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