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囿扫了他一眼,不悦地说:“师父只是因为信任我才没有防备,不是脑子不好。”
“行行行。”李无错不与他争论,只是问:“你这阵法能关他多久啊,别半途跑出来,那可不妙。”
“只要我不收阵,应当可以一直困着。”云无囿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真的假的!”李无错不太相信,“你可别自信过头了,假正经如今虽然傻了点,可他的性子,从来都不是能随便被拿捏的。”
“我知道。”云无囿浅浅地笑了笑,“我也没想着要拿捏他,我只是·····”
“只是?”李无错好奇地看向他。
“捏造了一个,在一切开始之前的梦境。”云无囿说。
依托于裴怜尘本身的一段记忆生长出的幻境,随着他的心念而动。
只要他不想,他所爱之人就永远不会陷入夺嫡之争;只要他想,他能得到他所希冀的一切。
其实比起捏造一个幻境,云无囿更想真的带裴怜尘回到过去,回到一切不幸发生之前;他这些年,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从回溯时瞥见的吉光片羽中,一点点拼凑出一个被宠坏的、骄矜的、幸福的少年裴怜尘,他多希望师父一生都如此,不要遭受人间的风刀霜剑,可惜他不够用功刻苦,还没有那样厉害的能力可以万无一失地改变过去,也没有时间再去精进修行了。
李无错闻言颇为唏嘘:“幸好你不同我作对,否则我死在你的阵法里都不知道。”
云无囿幽幽地看向他:“你又焉知此时不在阵中、此刻并非幻梦呢?”
“嘶!”李无错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你别吓我!”
云无囿嗤笑一声,“不是,开个玩笑。”
李无错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那你把他关在这儿,你到时候回不来了怎么办?谁放他出来呀?”
“我若身死,这里的阵法自然也会消失。”
李无错脸色一变:“你若身死,他一出来不得跟我拼命!”
“放心。”云无囿安慰道,“我还留了一道迟前辈的剑意,若是到时候真的,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我就立刻斩缘。师父会将同我有关的事真正忘得一干二净,不会跟你拼命。”
李无错:······
李无错抹了把脸:“当初我给你出这个主意,现在活该我提心吊胆。”
“得过好处,就别抱怨了。”云无囿冷冷静静地看着他,“若非如此,我今日也不会在这里,同你商议这些事。”
李无错一顿,眯起眼睛问:“你其实知道我没安好心?”
“一开始不知道。”云无囿笑笑,“走投无路了,无家可归了,难道还会不知道?”
“算我对不起你。”李无错叹了口气。
“若是有愧,那就待他更好一些吧,不要让他涉险,不要让他伤心。”云无囿平静地说。
李无错沉默许久,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做不到,有些人有些事,过了就是过了。我唯一能承诺的,只有替你护他周全。”
“好吧。”云无囿有些微微的失望,他原本还期望着,若是往后这世上能有谁同师父长伴白首,那李无错是一个很不错的——不,应该说是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重逢太晚,情丝太浅。
岁月里辗转,心上早换了旁人。
“你怎么好像比我还遗憾!”李无错一拳捶在云无囿肩上,
“我是为师父惋惜,不是为你遗憾。”云无囿淡淡地说,“对了,你记得帮师父寻一个活泼贴心的小徒弟陪着他。”
“我怎么知道谁活泼谁贴心?”李无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会尽全力接应你,放不下,就自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