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剪温。
墨云积攒。
窗外弦月似隐将匿。
锦瑟馆,姜圻今晚的服饰,乃镶金嵌银的束腰抹胸裙,搭绘花的薄纱披帛,色艳韫浓,还梳高髻、贴花钿、涂唇脂,1派繁荣昌盛的唐宫盛宴,最后戴帷帽掩娇颜,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
席间。
觥筹交错。
他尽心竭力地侍奉。
却无法做到真正的‘耳过即忘’,因为,昨儿刚造访的精神病院,竟在联盟市政规划的拆迁范畴、要建游乐场。
那里确实破败,但费用低廉,且占地空阔,单凭那些果蔬花草的种植、管理等,便给病患提供很好的运动消遣跟精神欣瑜,也冲抵许多伙食消费——毋庸置疑,钱是很多家庭必须要衡量的关键要素。但,这些只考虑经济跃进的酒囊饭袋,再怎么念发言稿说体恤民情,屁股也坐不到医、患的位置,去感同身受。
何况感同身受,原就是装腔作势的幌。
连他,承着恩与愧,都没办法寡廉鲜耻地说绝对共情任昶。
结束时12点多,铅云堆叠,劲风呼啸着掠过树梢,出锦瑟馆,没了河清海晏的渲染,才知真的要暴雨将临。
而黑暗,成为跟罪恶搭伙犯案的帮凶。
姜圻双手揣兜、攥着那把折叠刀,没回头打草惊蛇,却也步履匆忙,想尽快穿过人流稀疏的背街,暴露在灯火敞亮处。
却没成。
他被那辆依维柯逼停在墙边。
车头抵墙,构成狭窄、又危险蛰伏的细长三角形,而驾驶位的车门急刹后迅速打开!
当然,束手待毙绝非姜圻的行事准绳,他抬脚猛踹,便把那门给嘭地关阖,然后,顺势右脚踩着车借力起跳,双手成功攀墙,立即翘起右腿翻过,骑墙,收拢荡着的左腿,对,只要他成功进居民区,就能高概率逃脱。
但,恰是那1秒,局势陡变!
他被拽住脚踝!
似有千斤重的蛮力铁钳般箍紧,还狠掰,猛到让姜圻怀疑他是否踝骨碎成渣,掣痛自足踝席卷,迅捷钻进脑髓、穷兵黩武式地招摇,疼得他冷汗歘地湿透T恤;却没空,咬破唇闷哼,掏兜,弹开折叠刀,他右腿勾着砖墙,身体以变态旋钮的姿势朝外探,握紧刀鞘直刺那人颈侧。
预设的1击毙命…
被格挡。
那人体格魁梧的像笨狗熊,还挺善战,左手强拽着目标beta暴力下扯,同时右手绕脖,直接空手接白刃,喔,没傻到空手,套着拳环呢,却也误判那刀跟beta的挫伤力,虽有铁圈阻碍,仍被割破皮肉,所以,杀猪般的哀嚎响彻夜空。
但姜圻也没讨到好处,两米多高的墙,他直接重栽摔地,连骨缝都被震得发麻,眼冒金星,挣扎着爬起就跑。
却被骂咧着呛声“闭嘴!想把警察招来啊!”的司机·彭家祠,从后1脚踹到轮胎旁。
猛撞轮毂的姜圻,头晕目眩,咳着呕出1口血。
幕后主谋登场。
是徐四。
他仍坐在车内,布鞋翘着打节拍,十指交握、肘撑膝,阴恻地发话:“别太怠慢咱的贵客,虽多年不见,好歹曾喊我1声叔叔,”他音色尖细,似喉管被细绳悬吊着,偏掺了笑,就有种毒蛇吐芯的诡谲,“对我的好侄儿,温柔点,以后还要谈合作呢,直接用蘸湿乙/醚的纱布捂嘴迷晕吧。”
而姜圻吸入式麻醉致昏迷的1刹,竟还庆幸徐四谨慎、浓度没很高,否则过量吸食,他就不单纯是中枢神经系统受挫,甚至会呼吸循环抑制、心脏停跳。
多讽刺的久别重逢呀,兜转这1圈,又绕回巅南那狼藉脏污的过往。
他这张脸终成祸引。
戳烂旧疾,腐烂溃脓的血肉疮痍,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刚负责逮beta的彪形大汉,猿臂铁掌,恶煞凶神,已简单包扎好,这会儿携持着beta、温香软玉在怀,那张斜贯鬓角入眉的刀疤脸,因垂涎美色有着诡秘的割裂感。
右侧靠窗的徐四,自是熟知他德性,凛声吩咐:“扔后排!你踏马最好悠着点,否则老子送你‘鸡飞蛋打’套餐。”
彭家祠幸灾乐祸地嗤笑:“他那玩意儿三秒就泄,有跟没都也没差,哈哈。”
没讨到福利的疤脸·罗瑛腮肉抽搐,却也只能照办。
姜圻被搬着撂后边座位。
车行穿梭。
1路驰骋。
没有专挑背街或偏僻的胡同鼠窜,反倒朝熙攘里钻,随车流向东、直奔津海远郊1处废弃工厂,那里,是自锦瑟馆1见后、蓄谋已久的徐四,几经筛选选定的新窝点——京城势力渗透相对薄弱,又是错综复杂的老工业区,还毗邻港口,海陆空交通便利。
Beta虽容貌承袭姜其母旎翩若惊鸿的昳丽秾艳,但裤/裆里那点事,他也并不着魔有瘾。
毕竟,重回巅南打造新西南线,才是燃眉之急。
而喻霁白,是他精挑细选的新保护伞——他自身是联盟军部新锐,势如破竹、屡创功绩,更有爷爷喻将军、外公郑司令如虎添翼,若能拉拢,既能解如今1时的困境,还必成1方之霸,以后全巅南都是探囊取物!
徐四舌尖顶腮、砸吧嘴:“这些天总算没瞎忙活。”
狗腿·彭家祠冒疑:“真能成麽四哥?”
“必须。”
“好!”
徐四满是柳暗花明的亢奋:“那晚,喻霁白的眼神,可不纯洁,还有呀,别小瞧我这侄儿,他流的血,可不1般,能从他这里撬的东西,也多着呢。”
蛇鼠虫蚁横行。
助桀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