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上上下下都知晓,这扳指,苏渤海十分珍视,自戴上后就不曾取下。而这,也是苏烟怀疑苏父死亡蹊跷的另一个原因。这些时日她们一直再找。
苏烟花了好些功夫打听到,这东西原是都督夫人送与胡棰然的生辰礼。至于夫人又是如何获得的,没有消息。若想知,只能让她亲自开口。
于是,苏烟盯上了宋轻烟与定山的婚事。
她起初是想成为宋轻烟的送嫁丫鬟,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宋轻烟竟被人给杀了。
怕婚事搁浅,没了进都督府的机会,她才又与宋承光的心腹想了这替嫁的主意,并靠着他的帮助,顺利成为了现在的宋轻烟。
见天冬安静不语,苏烟以为她还在担心,于是逗她:“你是觉着我们不能全身而退吗?我就那么蠢笨?”
“哪有。”天冬反驳:“娘子在我这里是顶顶聪明的。”
不然也不会骗过了宋承光。
宋承光一直以为寻到与宋轻烟有几分相似的苏烟,是他运气好,殊不知这背后的操纵者恰是他被认作棋子的苏烟。
思及此,天冬也渐生出骄傲。
是了。虽说这一年里,她家娘子的性子从娇蛮任性变成了现在的温婉沉静,但那脑瓜子总归是没变的,一直那么机灵。
她们都从“虎口”脱险多少次了,这次依然可以。
减少了担忧,天冬话也多了,在苏烟与她叮嘱往后的各项事宜之时,她还开起了玩笑。
两人如姐妹般说笑打闹,欢乐的氛围飘出窗外,融进月色,传给楼下那群玩着影子游戏的高兴孩童。
此景,此情,甚好。
……
而半个时辰前的另一边,穆干跟着定山走出客栈。
“三哥,你觉着方才那女娘如何?”
定山明知故问:“谁?”
穆干回头努嘴:“就客栈里那位。”
“没仔细看。”
穆干这样问,是想听听定山对自己未来媳妇的印象如何,结果此人太过正经,竟连人家面容都没看。
陈达跟在另一边,听到两人对话,抢着答:“没事没事,我帮三哥看了!”
“那女娘十分标志,水剪双眸,花生丹脸,[2]实打实的美人骨!看到她,我当时就想到了那些话本里说的‘织女下瑶台,嫦娥离月殿。[3]’是何模样了!”
这话是夸苏烟,但落到定山耳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尤其陈达此刻还咧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怎么瞧都有种欢喜意味。
定山停住脚。
后边两人没防备,撞了个踉跄。
陈达抬头,对上定山暗幽幽的视线,心里有些发毛。
他应该没说错话吧。他不是夸了未来嫂子,也表达了替三哥高兴?
正想问。
而此时,穆干正好把陈达那文绉绉的形容咀嚼明白,拉过他肩膀嚷嚷。
“还是你小子会说话!老子可要把这词背下来吐到那姓吴的脸上。整天听他损我说话粗,又贬未来三嫂人丑多病。嘿,这下直接扇他两个耳光,免得他老来找茬!”
抓到关键,定山问:“你未来三嫂?哪个?”
穆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回答道:“就刚陈达夸的那个。”
“客栈里的?”
“嗯。”
“屋里面的那个?”
“嗯!”穆干冒了火。
有完没完!
要想炫耀自己得了美娇娘也不是这样炫耀的!
定山无奈。他是听了他们对话才捋出苏烟是宋轻烟这一消息。昨夜守城的与他汇报时,他只听了宋娘子住哪家客栈,具体的房号根本没去注意。
想了想,他又问:“确定是姓宋?”
穆干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但只能忍着,“确定!先前那抡着扇子打我的就是宋夫人,她们都自报家门了,哪能认错。”说完,他摸了摸被打的脑门。
嘶,说实话,那女的手劲还真忒大。
定山将所有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宋家,苏烟,毛贼,探子……
才刚有了一丝轻松的脸上又布满阴沉。
他们吩咐陈达:“你让负责盯着煜州那边的燕子一炷香后来府里回话。”
陈达恍然,原来三哥之前是要他说这事啊,记下后忙又问:“那抓毛贼?”他等着定山示意。
穆干也在等,吐槽道:“这毛贼也忒能跑,明明瞧着他往这方向来的,这块儿的各个巷口也都堵了咱们的人,咋就没给他抓住!”
“多半是躲了。”陈达分析。
“那咱不是也搜了嘛,没人!”
“急什么。”定山看着苏烟房间的木窗,淡声道:“又跑不了。”
是骡子是马得遛了才知,同样的,是真探子还是假探子也得试了才见分晓。
注1:蝜蝂:fùbǎn。一种喜爱背东西的小虫。出自柳宗元《蝜蝂传》
注2、3:出自《警世通言》第十四卷《一窟鬼癞道人除怪》,这里陈达只是单纯借用诗词描述苏烟美貌,没有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