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怎么出去了?”
应野棠一手拿着手机,漫不经心走着:“出来散口气,你们继续玩。”
“那行,你散完赶紧回来,这局可少不了你这大功臣。”
应野棠应下,挂了电话。
城市繁华,夜晚的霓虹灯照亮了半边天,应野棠走上了一座桥,这地方一到晚上就乌漆嘛黑一片,河水边倒是有稀稀两两几盏路灯,不过也都是在苟延残喘罢了,总之这地方一到晚上连只狗都看不到。
离开吵闹的酒吧,一下子来到这么安静的地方,应野棠长舒了口气。
他打开聊天界面,将那条信息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眼花,绿底黑字写的清楚——
“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应野棠没问什么原因,回了三个字“知道了”,之后果断删除。他不是个死乞白赖的人,既然人说的那么决绝,那也没什么好问的,况且就算对方不说他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当初是他追的自己,应野棠从没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这次的也一样,但鬼使神差地,他答应了,对方是个可爱的omega,在念大学,真挚而热烈,刚恋爱那会,应野棠认为这段感情也许会长久下去,可没想到还没到三个月就要迎来分手。
在酒吧里,追他的人不少,三种性别的人都有,但大多数都是见色起意,想要追求刺激,只有这个omega眼里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他能感觉到他当初是真的对自己心生爱慕。
只是这感情在后来的相处中不断被消磨,最终连渣都不剩。
应野棠抬手摘下脖子上的阻隔贴,贴了一整天闷得慌,他顺手塞到垃圾桶里。
这玩意是他随便买的,鸡肋得很,没一会就不管用了,alpha几乎用不上,但他易感期信息素难以控制,今天又要出门,所以不得不贴上。
瞬间浓郁的栀子花味四散开来。
看着漆黑泛着月光的河水,应野棠手一撑,长腿一跨,利落地坐在桥栏杆上,双脚腾空,下面就是缓缓流动的河水。
桥距离水面没多高,只要屁股一使劲就下去了,再配合河边的几棵老柳树,漆黑的夜晚,无人知的角落,好像还真有自杀那环境渲染的味儿了。
跳河自杀前原来是这种感觉吗?好像也没多恐怖。他想起个人来,当时她要死要活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呢?
今天晚上要不是酒吧里那几个混小子软磨硬泡,他也不用还在易感期就出来遭罪。
一想就闷得慌,想要发泄。
他摸了摸兜,翻出来根棒棒糖,拆开包装将糖咬在嘴里,盯着随风一动一动的河水,任随易感期躁动的信息素发散,静静压抑着心里的烦躁。
可惜,一阵轱辘滑地的声音打碎了一切。
人声传来——
“叔叔……到了。”
“嗯……放心……”
声音越来越大,是向自己这边来的。
应野棠仔细分辨着声音,在轱辘不知是压过几个大石头的时候,那人总算是上桥了。
他明白,这口气算是散完了,正要下来,可还没等动作,身后忽然一股巨力传来,衣服领子被人向后揪着,卡在脖子前边,一口气憋了回去,直接将他掀了下去。
“嘎嘣!”
“操!”应野棠来不及反应,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嘴里的糖咬碎了,险些咬着舌头,他把糖棍吐出来,抬头看去。
罪魁祸首站在一边伸出一只手,跟没事人一样俯视他,似乎想要等他自己握上来,旁边还摆着个行李箱。
好呀,这正想瞌睡呢枕头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可不怪他应野棠没事找事!
他一把拍开那人的手。
“你……”不等那人再说什么,应野棠火速站起来,摸瞎照着那人脑袋上就来了一拳,动作间栀子花更加浓郁,带着主人强烈的不满,一寸寸逼向入侵者。
迟礼一时间蒙了,没想到他会忽然给自己来一下子,只觉他好心当成驴肝肺,充满挑衅意味的栀子花涌入鼻腔,他当即眯了眯眼。
下一秒,浓郁清爽的橘子信息素毫不犹豫释放出来,酸甜中带着点苦涩,带着层层威压席卷向应野棠。
迟礼坐了一整天飞机,忙上忙下,正好心里有团郁气无处发泄。他脱下身上的长风衣搭在行李箱上,袖子一撸就扑了上去。
二人扭打在一起,信息素也在暗中较劲。
应野棠照着对方脸上挥去,没想到竟被躲过,一下子没留神处了下风。迟礼跨坐在他身上照着侧脸就是一拳,应野棠侧过脸,腰部猛然发力,双腿用力一蹬将人推下去,立马反攻,一拳砸在对方肚子上。
迟礼吃痛,向后退了几步,二人拉开些距离,两人此时都打红了眼,默契地谁也没开口,一起向对方扑去。
应野棠现在鼻子里都是那该死的橘子味,一个Alpha信息素竟然是橘子味的,真他妈的娘炮。
虽然他心里这样觉得,可到肉的拳头却在时刻提醒他,面前的是个强大的alpha。
夜晚寂静,一处小桥上,两个身影正打得如火如荼,莫名其妙的架,莫名其妙的没人说话。
两人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互不相让。
应野棠再一次将迟礼摁在地上,四只手互相挣扎、撕扯着,谁也不让谁,应野棠打红了眼,低头看着迟礼伸到眼前的手,张嘴就咬了上去。
这一下毫不留情,迟礼感觉牙齿都深入了肉里。
他吃痛,身体中爆发出一股劲,将人掀翻过去,跨坐在他身上,双手吃力地压制他的挣扎。
栀子花越发浓郁,应野棠企图用信息素来压制对方,强迫对方远离。
层层叠叠的栀子花似一张大网,层层笼罩着橘子,再难有一丝喘息的时机,迟礼感受到压力,在S级Alpha的易感期下,即使是同为S级的他也难以招架。
但Alpha天性中的好强却不允许他认输。
迟礼手下人挣扎不休,他心中升起一股戾气,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块白皙的后颈,莫名晃了下神,不自觉磨了下牙。
人还在手里不断闹腾,迟礼烦躁地皱眉。
应野棠后腿胡乱蹬着,不知是碰到对方哪了,他感觉手腕都要被捏碎了,正想将这场闹剧叫停,就感到后勃颈子传来一阵热气。
登时脖子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一会,应野棠感觉后颈贴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还没分辨出那是什么,忽然一阵强烈的刺痛袭来,他眼前一黑,脑袋彻底宕机了。
“操你大爷!”应野棠哀嚎了一声。
清爽甘冽的橘子味信息素强势涌入,两种信息素激烈碰撞,试图融合,却忽然惊觉同类的气息,在体内大打出手。
标记不过是一瞬间,应野棠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腺体上,他感受不到躯体,只有信息素排斥的剧痛在体内久久回荡。
身体恢复了知觉,迟礼已经起身,应野棠瞪了对方一眼,趁他不备当胸踢了一脚,走时还不忘放狠话,“别让我在R城见到你,小爷我见一次打一次!”
迟礼回过神来,马上开口:“对不……”
目光里只剩下应野棠的背影,他走得慌乱,堪称落荒而逃。
迟礼挨了一脚,白色衣服印上个大脚印,他摸了摸嘴角,“嘶”,打得还挺疼。
本就不明朗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除了那个标记,迟礼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总之人没事就好,反正今后估计也遇不上了。
他略微收拾一下,拖着行李箱,翻出手机,放大缩小仔细看着地图。
上面一小条绿线代表他走过的路,小箭头指着先前他走得方向,却距离目标越来越远。
迟礼也没耐心再走回去了,当即叫了个车,找了家最近的酒店。
应野棠满脸戾气走回酒吧,远远就见肖宇明站在路灯底下贼眉鼠眼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应野棠走近,肖宇明眼睛一下子亮了,用力挥挥手,嘴里百转柔肠地喊了声:“棠~儿~”
还没嚎完,就见着应野棠黑成锅底的脸,贱兮兮的余音憋了回去,他见好就收:“这又是谁惹到我们的大红人儿了?”
应野棠横了他一眼。
肖宇明嚷着:“信息素收收,我忍不住要跪下了。”
应野棠信息素收敛了点,但也只是一点点:“易感期,多了收不了。”
他接过肖宇明递过来的烟,两人在路灯下吞云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