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到两人之间的君子协议,贺轻舟也不介意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替他演完这场戏。
于是,他刚刚才走完的路,他又逆着方向走了一遍。
从酒店下来,贺轻舟拿着项泊诚的手机,拨通了叶迦音的电话,接通后,自报家门道:“叶小姐你好,我是贺轻舟。”
叶迦音本来已经睡下了,看到项泊诚的来电又赶紧坐了起来:“贺总,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泊诚好像发烧了,我带他去医院不太方便,因为很多信息都不知道,所以,可否麻烦你陪他去一趟,我现在开车过去找你。”
叶迦音听到这儿已经开始下床穿衣服了:“好,那我在门口等你们。”
“家里等!”坐在副驾驶的“病号”忍不住开口,“晚上风大,不要出来等,等我们快到给你打电话你再下来。”
她应了声好,结果,挂了电话,她便立刻穿上衣服,下楼去等了。
很快,三个人便会上了面,然后,叶迦音开车带着项泊诚走了。
贺轻舟本来也打算走,结果,一抬眸,发现二楼的房间竟然亮着灯。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发个消息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迦音,我水煮好了,你要用吗?”
这嗓音,温柔熟悉,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掩不住的虚弱。
贺轻舟循着声音的来源一看,一眼就看到桑晚榆正穿着睡衣站在门厅下,背微微躬着,手捂着肚子,脸色很白,嘴唇却很红润。不过不是因为她气色好才红润,而是她刚才咬自己咬的。
太疼了,那种车轮碾过肚子的痛感,让她痛不欲生,止疼药的药效发作又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她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缓解。
因为这几年痛经严重,所以桑晚榆一直很注重自己的生理期,但这次,他的突然出现,实在是让她高兴得冲昏了头脑,于是,便一时大意了。
其实,一个多小时前她就感觉不对劲,去了趟卫生间,发现是生理期来了,本想立刻回家休息,但是她实在是舍不得——
舍不得和他错过这样稍纵即逝的、一期一会的美好光阴。
而现在,他又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于是,一瞬间,过往种种、万般委屈控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或许是他身上那份独有的安全感引导着她放下了所有逞强和所有防线,看到他,她委屈地嘴巴一抿,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栽。
不过,预料之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风驰电掣间,她腰间斜过来一双手臂,将她稳稳抱在怀里。
等她站稳,定住心神,她才看着他,强撑着道出一句:“我没事。”
“没事你倒什么倒?”
“我只是痛经。”
贺轻舟听了,眉头瞬间蹙起,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这才月初。”
他记忆里,她生理期是每月中旬。
还有,她以前生理期没有这些反应,别说痛经了,连个腰酸都没有,甚至生理期,学习起来更猛。
倒是他,每次咸吃萝卜淡操心地叮嘱她要多喝热水、多补血、不能吃冰的......
不过,这会儿,贺轻舟没那个心思寻求真相、或者跟她算账。
他把人抱进房间,先是给她装好暖水袋让她暖着肚子,然后折起袖子,开始给她煮汤。
看她乖乖地坐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看,贺轻舟便和她聊天,想着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刚给你冰淇凌,为什么要吃?”
桑晚榆跟个小孩一样,可有理了:“我要不吃的话,多不给你面子。”
“我面子有那么重要?”
“主要我懒得解释。”
“说一句话,累不死你。”
“我还是比较喜欢刚才那个温柔的你。”
贺轻舟:“......”
“你生理期不是在月中吗?”贺轻舟问。他是真不知道,否则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吃这个冰淇淋。
“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变了。”桑晚榆说道。
她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他心脏都悬起,脱口而出一句:“我要是在......”
桑晚榆:“嗯?”
他却忽然一低头,说没事。
其实,他是想说——
我要是在你身边,很多事情根本不会变。
比如,他一定不会把她照顾成这个样子。
不过,现在说这些,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不消片刻,热汤便煮好了,红润清透的汤底,里面还漂着银耳、雪梨和红枣,用料扎实,闻起来清甜扑鼻,看起来更是热气腾腾。
贺轻舟在她身边坐下,怕她烫着,他盛了一勺汤后,下意识地就把勺子递到嘴边,想着吹气帮她散散热意。
还好,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此行为的太过亲密和不妥,于是赶紧放下了手,把碗放在桌上,想等它自然晾凉一会儿。
她却不想等它自然晾凉,在夜色里温柔地叫他:“贺轻舟。”
“嗯?”
“我疼得受不了了,我想现在就喝。”
他看着那呼之欲出的热气,无奈道:“烫。”
她眉眼一弯,不知怎的,忽然便笑了出来:“那你给我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