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总会记忆恍惚,好像在哪看到过多宝珍珠流苏簪,原来在这。
看着一旁修补好的纸鸢,裴闻卿暗淡的眸子突然变亮,将书稿整理好放回匣子里,放置到一旁。
那日姐姐同他的说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她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心里惦记一个,房里又娶一个,那人是娶回来给你暖床的吗?这心是要彼此互、暖,这床才会暖……别到最后,两个人都辜负了。
他不想谈此事:姐姐,还是先关心自己的事吧。
再好的脾气,也被他这幅样子惹恼了,一番争吵,好言相劝,最后只有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现在,已经不是两个,是三个,再不好好反思,只怕是要众叛亲离。
他深感无奈,这辈子就不能让他自己来做主吗?
不就是想让他回房,同她传宗接代,他去做就是了!
被架上火烤的鸭子,终究是有心无力,他终究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
东西是初二那天,她同裴闻卿回谢府拜年时,珊瑚让人搬回来的。
沈舒幼觉得没什么,反正是他的家,他的房间,他想放送哪里就放哪里。
除夜那晚后,生孩子的事断断续续上演几个晚上。
至于结局嘛,同除夕那晚一模一样,声势浩大,通通遭遇滑铁卢。
还是她如期而至的月事,暂时保住他的仅存的颜面。
自前世与他意外的结合后,这辈子,她对这事有些阴影,再到抗拒与他行房,被逼无奈妥协……
他的不举,却成了她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自尊心在他,她眼下只需忍着别笑就行。
月事来得准,去也匆匆,一眨眼已经是元宵节。
满月清辉,光影摇曳。
沈舒幼站在廊下,靠着柱子,将衣带缠在手指上把玩着。
看到他从书房那天走过来,她就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
这次,她先发制人。
“过几天吧,我这两天心情不大好。”
只许他强来,她就不能拒绝,况且他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裴闻卿这会倒不是这个意思,主动向她发出邀请,“今日元宵节,要不要出去逛逛?”
“嗯。”
沈舒幼回房里换了鞋子,系上披风,便随他出了门。
元宵之夜,华灯初上,灯会长廊两侧挂满各色花灯,交相辉映,如同梦幻仙境。
两人并排走着,她看灯,他琢磨着灯谜。
长廊中间摆着一座巨大的莲花灯,花瓣层层弟叠叠,莲心台上有一郎君在说着谜面和谜目,台下人头攒动,思索着灯谜的答案。
“一个小娘子,生在水中央,身穿粉红衫,坐在绿船上,猜一花卉。”
“荷花。”
“荷花。”
两人站在最外侧,同时对出谜底。
只是他们声音小,台上的人没有听到,反而被旁人捡了谜底对了去,赢走花灯。
“有头没有颈,身上冷冰冰,有翅不能飞,无脚也能行,猜一池中物。”
沈舒幼这次比他快,迅速抬起手来,大声喊道:“鱼!”
而对面,同意有一浑厚的男嗓音与她同时响起:“鱼!”
她倒要看看,是谁同她一样迅速,寻声而去,却见是李徽与韦云安。
那个声音,是李徽的声音。
韦云安朝她招手,隔着人海呼喊她的名字。
花灯只有一盏,一时也不知道给谁好,看到人群有个孩子在哭,他们便将花灯送给了那个孩子。
外头天寒,难得在外一见,李徽提议一同到食肆里边吃边聊。
他和裴闻卿自然没什么话要说,但总要顾及眼前的两个女孩子。
刚到食肆,韦云安便招呼店家拿酒来,“机会难得,今日还是老规矩,不醉不归!”
自她去学堂帮忙后,确实与韦云安有些日子没见。
韦云安一把夺过酒壶,逐一斟满,“来,干了!”
碰过酒杯,她浅尝了一口,却发现李徽在抢韦云安的杯子。
“我替你喝……”
“不用,我自己喝,就只喝几杯,没事的。”
裴闻卿皱眉道:“你们这事……”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正在抢酒杯的李徽,抢先一步喝掉她手里的酒,才肯松手。
韦云安“哼”的一声,气鼓鼓地挪到沈舒幼身旁来坐下,不理他。
“你们又吵架了?”
李徽擦了擦撒在身上的酒渍,叫店家把酒壶取走,换茶水来。
“她有了身子,不能喝酒。”
有了身子?
她与裴闻卿一同转过头,看向韦云安。
韦云安不大好意地低下头,抚着肚子:“我自小习武,身子康健,喝两杯应该不碍事的……”
还没等李徽出言劝解,对面的两人比他更着急。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同样是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