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南阳。

诸葛亮收到飞鸽传书的时候，已经收拾了行囊，准备随刘备去新野。他读了信，无声地叹了口气。

刘备问道：“孔明，是谁的来信？”

诸葛亮道：“从兄诸葛瑾。”

刘备接过信，从头至尾阅了一遍：“你的心上人被这个叫陆逊的抢了？”

“说不上抢。”诸葛亮道：“喜欢谁是她的自由，以我的家世，本就配不上她。陆氏是江南士族，与琅琊王氏门当户对，挺好。”虽如此说，却还是难掩黯然。

刘备觑着他的脸色，试探道：“诸葛瑾还在信里问你，要不要也去江东出仕，好去找你的心上人？”

诸葛亮摇摇头：“我既已答应辅佐刘将军，便不会反悔，况且人各有志，我并不看好孙权。”

刘备释然地笑了：“这就对了，大丈夫志在天下，女人以后还会有的。”

诸葛亮道：“请将军容我给从兄写封回书。”

刘备道：“好，我出去等你。”拿起桌上的佩剑，起身出门去了。

茅屋外，关羽和张飞正骑在马上等候。张飞等得有些不耐烦，问道：“大哥，诸葛先生怎么还不出来？”

刘备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关羽听了面露不屑：“如此儿女情长之人，怎能决断天下？”

刘备却道：“深情有什么不好？对心上人忠贞的人，一定是个忠心的人。”

说话间，诸葛亮背着行囊走出茅屋，将回书叠好，塞入竹筒中，放飞了信鸽。

时已入冬了，鹅毛大雪纷扬而落，鸽子飞向空中，很快就没了踪迹。

诸葛亮翻身上马，最后一次回望茅屋，旋即策马驰入了风雪之中。

***

江东。

陆逊向军中告了几日假，送王顾回琅琊郡。

琅琊郡在吴郡以北，两人乘船北上，数日后，到达了长江南岸。

渡过长江，便是北方的军事要冲。由于陆逊的主帅身份敏感，所以两人扮作平民，混在一群渡江的百姓中上了船。

时值初冬，长江上寒风瑟瑟，浊涛汹涌，渡船剧烈地摇晃着，船舱中挤满了人。

王顾生得美貌，船上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陆逊拉起她斗篷上的兜帽遮住她的脸，目光一沉，周围的人便不敢乱看了。

一个时辰后，渡船平安抵达了北岸。合肥新城的城防很严，进城的人要逐个盘查，渡头上挤满了等候盘查的渡船。

此时天色已经向晚了，酉时时分，守城的士兵驱赶开城门外等待进城的平民，关闭了城门。不久，护城河上的栈桥也吊了起来，看来今晚要在船上过夜了。

初冬时节，昼短夜长，天很快就黑透了，船舱里没有灯火，渡客们或坐或躺，都早早地睡下了。

王顾把斗篷垫在身下，用自己的包袱当枕头，合衣席地而眠，陆逊坐在她身旁，靠着舱壁闭目养神。

半夜，江风刮得愈发猛烈，刺骨的寒气透过舱壁上的缝隙钻进来，呵气成冰。王顾被冻醒了，她支起身子朝舱外望去，江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大雪苍茫，模糊了天地。

身旁响起陆逊的声音：“冷么？要不要靠过来睡？”

王顾转过头，见他醒着，不知是没睡，还是被自己吵醒了。王顾犹豫了一下，终是抵不住寒冷，朝他靠了过去。

陆逊脱下外衣，盖在两人身上，从背后抱着她，摸到她的手冻得冰凉，便握住她的手为她取暖。

他的掌心温热，炙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一阵阵地传递到她身上，像温暖的被子包裹着她。王顾很快就不发抖了，她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声，困意逐渐上涌，安稳地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王顾醒来时，看见的是陆逊的衣领和脖颈，想来是昨晚不知不觉翻了个身，与他相拥而眠。他的喉结近在咫尺，几乎就在她的唇边，他的衣领微微敞开着，露出轮廓分明的锁骨和肌肉结实的胸膛。

似是感觉到她的气息，陆逊的喉结动了动，王顾抬起头，见他已经醒了，正垂眸看着自己。王顾微微脸红，掀开外衣坐了起来。

天亮了，大雪已经停了，江上比昨夜更冷。辰正时分，士兵放下吊桥，打开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