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宫，莫芸儿正在挥舞新得的长戟。

长戟在莫芸儿手中犹如活了一般，整个院子里都有呼啸之声。一场武毕，若凝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莫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真是我辈女子的典范！”

若凝双眼明亮，脸上因为激动有些微泛红，对莫芸儿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莫芸儿也是个人精，当下道：“都是娘娘的眼光好。妾身之前听元帅讲过，南巡之际，娘娘如何足智多谋。那之后，妾身便对娘娘十分向往，今日一见，娘娘果然气度非凡！”

其实秦靖池说得不仅是如此，而且在进宫之前，他几乎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和兰氏交好，却对原因只字不提。她自然是有几分疑虑的，所以今日她进宫其实是带着些许探究来的。

如今看这位宠妃毫无架子，交好之意明显，心生暖意，当即将之前的疑虑抛之脑后。

那边若凝被莫芸儿这么夸，脸不禁都红了，被哥哥夸，她习惯了，但是被嫂子夸，今生第一回，不，两辈子的第一回！

这位嫂嫂真是个妙人，深谙为人之道！

“这戟名‘红缨’，比枪重些，但是又比一般的戟轻一些，这些年一直在库房闲置，如今也算是找到了伯乐……”

……

姑嫂两个互相吹捧，宾主相见正欢。

有宫人来报：“娘娘，莫神医来给娘娘请平安脉了！”

莫尧臣是年前回到京城的，李瑾想到以前都是他为若凝调养身体，便命他每三个月进宫一次为若凝请平安脉。

莫尧臣进殿后，先向若凝行礼。

原本还在低头擦拭手中长戟的莫芸儿，听到他的声音手中的动作一凝，抬起来头来看向眼前已经失明的男子。

那方莫尧臣刚刚起身，便听到一个颤抖哽咽的女声。

“大哥？”

莫尧臣听到这一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身形一僵，他缓缓地转向莫芸儿的方向。

“芸儿？”

那边莫芸儿已经从座位上起身，跌跌撞撞地扑向莫尧臣，一把将他抱住。

“大哥，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眼睛怎么了，你眼睛怎么了啊？”

莫尧臣被莫芸儿抱着，他似是没反应过来，良久才身手拥住妹妹，红着眼眶轻声道：“小芸儿还活着……”

兄妹两人抱头痛哭！

李瑾带着秦靖池刚踏进承德宫，就听到了哭声，两人顿感大事不妙，快步走进殿内，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幕。

秦靖池大惊，冲上前去，将两人扒拉开，一把将莫尧臣提举了起来。

若凝双手握拳，放到下巴上，倒吸一口凉气：哥哥，你要坏菜了！

莫芸儿大惊：“靖池，别，那是我哥……”

李瑾：呕吼！

***

内室，兄妹二人。

莫芸儿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可是莫尧臣大多数时间只是沉默不语，只偶尔说一句话。

“……二哥，二哥也活着，可是……二哥断了一条手臂……”

说到近期的事情，莫芸儿泣不成声。她抬头却看到沉默不语的莫尧臣，突然想到了当年莫家被灭门时，那些传言。

莫芸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问：“大哥，当年那个传言，说莫家是因为你是前太子的遗腹子才导致灭门的话，是不是真的？”

关于莫家被北胡皇帝灭门的原因，她查了很多年，无论查到什么，全都似是而非，除了一条：莫家嫡长子与前太子长得一摸一样！

她一度都以为这是真的，这是莫家被灭门的原因。

这个问题，虽然已经不像小时候一样困扰着自己，可是她还是问了出来。

莫尧臣想到莫家，想到眼前的小女孩因为自己被命运裹挟，叹了一口气：“莫家的确是因我而亡，但我不是前太子的遗腹子！”

他顿了顿又低声说：“我不想欺骗你，事实的真相……更甚！有些事情，现在知道了对你没好处，对别人也不好。芸儿，不要再问了！”

听到他的话，莫芸儿瞬间站起了身体，声音都高了起来：“什么？”

外室，若凝、李瑾正大眼瞪小眼，秦靖池则将耳朵贴到门上偷听。

李瑾觉得秦靖池此行给他丢了脸，看了若凝一眼，虽然她神色如常，但还是轻轻咳嗽了一声以作提醒。

秦靖池回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只是人还没坐下，就听到室内传出莫芸儿的声音。

“不要再问了？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莫家军被强制卸甲，整个莫家只剩下了我、断了手的二哥、看不见的你，你竟然让我不要问了？”

此声过后，很久都没有人出声。

当若凝以为莫尧臣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传出。

“滋事牵扯太大，我无法对你明言，只能说此时此刻，不管是谁，被牵扯进来，都很危险！不知道对你才是最好的！”

莫芸儿听到他的话，怒气上头又要再次反驳，可是看到兄长无神的双目，到底还是闭口不言，只剩满目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