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郝明远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咋咋呼呼的,一点也不稳重。
郝明远靠近自己,轻轻说了一句话:“陛下,皇后娘娘殁了!”
周围的声音渐渐离他远去,众人的嘴巴还在开合,乐师还在弹奏,可是他……突然听不到声音了。
他转过头看着郝明远。
他离自己明明那么近,可是感觉上却又那么远!
“你刚刚说什么?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飘忽。
郝明远突然哭了起来,跪在地上,周围的人也都跟着跪下了。
“陛下,皇后娘娘难产,母子三人仅保住了一人!”
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说溶溶?他的溶溶?
不,不可能,溶溶明明就在宝溶居跟他怄气呢?怎么可能会有事?这些人一定是骗他。
他慌慌慌张地跑出宫宴,跑出大殿,跑出了华清宫,跑向宝溶居。
外面大雪纷飞,地上积了厚厚的雪,他似乎是摔了几下,也有可能没摔倒,因为他不觉得疼。
昔日里明明很短的路,他不明白,今天怎么走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到。
他穿过长长的廊道时,在心里暗暗祈求神明,只要溶溶还活着,一切都不重要了。
宝溶居的宫人们都聚在墨韵楼这边,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都在哭。
他终于走到了寝殿门口,一个踉跄,扶住了门框。
时隔四个月,他终于看到了他的溶溶。
溶溶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微睁着,似乎嘴角还微微翘起。
她在笑!
果然,她是在骗他的,对吧?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床上的溶溶,她怎么不转头看看自己呢?怎么不动一下呢?怎么不唤他呢?怎么不骂他呢?
王嬷嬷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眼中的悲痛还没有掩去,看到他的瞬间双目便充满了愤怒、怨恨。
她擦了擦眼泪,抱起身边的一个小包裹,对着他一躬身,就站到了一边。
他缓缓地走了过去。
“溶溶!”
他轻唤。
他终于走到了她跟前,可是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溶溶的脸,周围的一切都扭曲变形了。
他伸手握起溶溶垂在身侧的手,可是平时暖和柔软的手,此刻竟然冰的,冰到了骨子里。
他抱起溶溶入怀,用嘴给她哈着气,可是却没能让她暖和起来。
“溶溶,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他听到自己泣不成声。
“嘡啷”一声,盖在溶溶身上的被子滑了下去,一同掉下去的还有一把沾满了血迹的匕首。
他浑身都僵住了。
溶溶的身下血肉模糊。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身上、床上、被褥上,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他紧紧地抱着溶溶,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她。
“溶溶!”
“溶溶!”
“溶溶”
……
声音越来越大,男人的呜咽声,夹杂着婴儿的哭声,随着屋外的飞雪,回旋在整个宝溶居的上空。
经久不绝!
***
随着长乐宫被血洗,太后被幽禁,皇后成为后宫的实际掌权者。
大秦的后宫开启了新的篇章。
自从长乐宫被围,后宫里到处都是一片血腥。
近几年进宫的嫔妃宫里还好,元和十年以前进宫的嫔妃中,凡是位份高一点的,几乎每个人的宫中都有人被当众杖毙。
最多的是皇后宫中,竟然有六个人被杖毙,杖毙的理由全部都是勾结俞府,祸害后宫。
其实众人都明白,所谓的勾结俞府,恐怕都是为太后做事而已。
当然,总有个别人有点傻。
史明晓来自己这里的时候,一个劲地说:“太可怕了,也不知道俞府怎么把手伸的那么长,插手宫里的事情干什么?”
若凝听了,只是笑而不语。
唯一让若凝没有想到的就是,皇帝动手竟然如此不留余地。
是因为“秦镜溶”,还是因为国舅府在朝堂中的动作过大?
若凝看着窗外簌簌作响的树叶,愣愣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