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京城中几乎人人都知道,如夫人才是秦家真正的“女主人”,后来她生了儿子之后,各府的人情往来,有嫡夫人的,必有如夫人的。
那还是祖父祖母在的时候。
后来,祖父母离世,秦府更是只有如夫人,而无嫡夫人。
家里的下人见高踩低,竟然连带着年幼的兄长也备受欺凌。
母亲不是没和父亲闹过,但是人心本身就是偏的。后来随着前世的自己出生,父亲和母亲逐渐走到了决裂的边缘。
母亲本就身体不好,那时候又带着两个孩子,在秦府可谓步履维艰。
不得已,在自己三岁的时候,母亲便带着兄长和自己长住聃岭的别院,而秦府内,在当家主母离开后,又添了一个庶子和两个庶女。
后来随着母亲的离世,母亲的死和那众多的庶出兄弟姐妹,成为自己兄妹二人和父亲之间的一个死结,双方几乎势如水火。
自己前世除了出嫁的时候是从秦府出的门,几乎没有回过秦府!
如今听到皇帝不喜庶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人死了又通过这种方式缅怀,有什么意思呢?
在若凝的回忆中,马车逐渐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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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寺厢房。
李杉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下属。
“这么说,你才刚找到那个妇人就被人打昏了?”他语气不善。
“是,属下只是看到她跟鱼姑姑在说话,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下属艰难地回禀。
李杉今天得到了那样的一个惊天秘闻,怎能不想知道此女身份?只是如今看来对方早有防范。
摆摆手,让他下去。
“她知道如此隐秘之事,如果不是与母后相交甚密,那就是宫中之人。”他低声喃喃,尤其是想到夜阑花的事情,心中一阵愤怒与无力。
这么大的事情,宫里竟然根本没人提,他不相信那些太医都不知道此事,转而又想到,父皇呢?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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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心绪不宁的,还有定国公世子夫人。
“你今天有和降雪说上话吗?”
“没有,她有意躲着我。不过,”臣雅声音转低,“她又爱笑了!”
降雪啊,那丫头心思单纯,可偏偏还不喜欢动脑子,这样的她不适合守护苍云山。
这是当年师父对降雪的评价,其实不只她师父,降雪的师父也是这样评价的。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爱说爱笑的小姑娘,变得冷冰冰的,不再笑,也甚少说话,借由冷漠来掩饰真实的自己。
世子夫人听了臣雅的话,沉默了一会才说:“这些年,她跟着莫尧臣,应该过得很自在。这样的生活更适合她!可是,如今她又掺和进了宫里的事情……”
当年苍云山剧变,降雪师父死亡,降雪重伤。后来,她和莫尧臣一起消失,那时,他们就猜测应该是莫尧臣带走了重伤的降雪。
如今在安国寺见到无相大师和她如此熟悉,猜测便得到了证实。
臣雅想到这里,又想起一桩事情来。
“那个兰少使,认识莫尧臣,降雪又在她身边,您说,会不会是莫尧臣还没有放弃,想要找到玄圭,再造圭制人吧?”
世子夫人原本就担心这件事,此时听到臣雅的话,再想到莫尧臣的偏执,担忧更甚。
她焦躁地说:“之前的圭制人不死,是无法再造新圭制人的。除非……我们一直在找的圭制人已经死了!”
想到这种可能,她头疼的抚了抚额头:“臣雅,启动宫里新的暗子,从今之后盯着降雪,一刻也不得放松,其他人还是继续寻找玄圭,这东西绝对不能再落到莫尧臣手中!”
臣雅点头称是,又说:“过几天去宫里时,我探一探降雪。”
然后,她又为难地说道:“夫人,苍云山那边……”
世子夫人摆摆手:“降雪出现的消息传回苍云山,那些老家伙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毕竟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我不会让苍云山知道的,你放心!”
臣雅闻言心下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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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凝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月挂当空,回宫的程序比出宫麻烦多了,期间好多次若凝都担心自己被抓住,还好韩仲宣在宫中地位超然。
等她双脚踏进流霜阁的门时,悬着的心终于安放下来。
梳洗的时候,景屏便向她禀报流霜阁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史明晓没有来,太医没有来,也没有其他任何访客,一切都很正常。
流霜阁一切如旧。
过了几天,世子夫人依约递了拜帖。
当天若凝请安回来,还没等到上门的定国公世子夫人,却等到了景屏的妹妹前来谢恩。
那是一个跟景屏长得很像,年龄稍小的女孩,或许是因为在尚方司待了一段时间,身子有些消瘦,但是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这次她回到王少使的宫中,因为栖云轩已经有了新的掌事女官,她已经已经恢复了宫女的身份。
“能保住性命,奴婢已经很满足了。”
女孩还说了一些感激的话,若凝嘱咐其好好当差,就让景屏带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