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景屏妹妹这种情况,“盗取”主子的御赐之物,进了尚方司,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高公公?他叫什么?”若凝听到高公公,心念一动。
“是高文昊公公。”
真的是小号子啊。
“那玉镯,可是进宫之日,司珍司送来的那对玉镯?”
若凝想起第一天进宫时,宫人送来的赏赐中,好像是有那么一对成色很好的玉镯,说是皇上专门赏下来给新人的。
“是。”若凝若有所思,玉镯的事她可以帮忙,但是如何帮的不露痕迹却是个问题,而且景屏妹妹呆在尚方司,时间久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她心里有了思量,但是还得好好斟酌一下细节。
“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好好想想,尽快给你个答复。”
若凝说到这里,看了一下景屏,劝慰道:“你也别再哭了,好好保重自己,你妹妹还指望你呢。”
***
翌日一早,景屏肿着个核桃眼来给若凝梳妆。
若凝等头发梳好了,抽出梳妆盒最下面的小抽屉,把她提前找好的那对玉镯拿了出来。
“玉镯要想办法再送回王少使那里去,但是要在有其他宫妃在的时候被发现。她那里我说不上话,待会我跟史采女说一声,让她帮个忙。你最好找个栖云轩的宫女配合一下。”
若凝将玉镯递到景屏面前。
栖云轩是王玓王少使居住的院子。
景屏看着眼前的玉镯,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若凝是要用自己的玉镯替了王少使的玉镯,她不敢相信若凝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若凝看到她久久不拿玉镯,以为她有其他顾虑。
“放心吧,这玉镯跟那摔碎的玉镯应该是一样的,毕竟是刚入宫,皇上应该是统一赏赐的。而且我见过其他几位戴的玉镯,都是一样的。”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景屏双目含泪,“少使,这是皇上赏赐的东西,您这样做是死罪啊,奴婢不能接受。”
若凝看她坚持不接玉镯,就拿起她的手,把玉镯塞到她的手里。
“你不用管这个。什么罪不罪的,给了我的就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而且谁会来查这个还在不在。更何况,难道你有更好的法子?”
景屏闻言,默不作声。
若凝看到景屏不再说话,接着说:“至于高文昊公公,你去御膳房拿一份密封好的江陵鱼子酱,送给高公公,说说好话,让他手下留情,尽量把事情拖延几天,想必应该不难!”
“鱼子酱?这个会管用吗?”嫣然不明白怎么牵扯到鱼子酱这了。
“听说高公公是江淮人士,那里的江陵鱼子酱可是一绝,想必他会很喜欢家乡味道的,而且我们也不是求他什么大事,只是请他宽限几日而已,他应该不会拒绝。”
当年小号子第一天进宝溶居时,自己就让他帮忙鉴定江陵鱼子酱的真假,知道这事的人,基本上都是宝溶居的老人了。
让人送鱼子酱,是为了让他以为是故人请他帮忙,想必他会答应的。而且小号子虽然为人死板,但是心肠不坏,以他的性格,多半会帮这个忙。
“好了。我会和史采女说一下这事,这几天,你也别陪我去请安了,专心处理一下你妹妹的事情。”
若凝这里暂且不表,先说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
上元节后,休朝结束,早朝开启。
新年第一奏,太子推人落水。
右佥都御史范朔在朝堂上老泪纵横,哭诉自己的父亲一生为朝廷鞍前马后,哭诉自己这些年忠君之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臣之先父,弱冠之际,便入朝堂,三十载如一日,披沥肝胆。濒死之际,仍不忘百姓。”
“臣承父志,入朝以来,晨兢夕厉,日夜不绰。虽资质愚钝,无大功于社稷,然鞠躬尽瘁,亦不失于陛下。”
“昨日至家,闻小儿昏迷,竟是先遭太子殿下纵人殴打,后又推之入水。臣闻之,心痛如绞,是夜不能寐。既恐小儿无状,见罪于殿下,又恐社稷,祸乱于储君!”
“臣知太子殿下身份贵重,然臣忧于国,耽于民,虽大不敬,亦不敢不言。思虑再三,特此陈情。”
“陛下,苍生万民,皆天之子民。万望陛下,赐臣公道,以安民心啊,陛下!”
右佥都御史范朔,以头抢地,声泪俱下。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高座之上的人良久不语,然后自嘲出声。
“朕以往便知道,你们御史台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欺到了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