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晓生了病,若凝不好打扰,稍坐了一会就走了。
回流霜阁的路上,她走走停停,发现这一路的景色不错,难怪史明晓一天到晚地往流霜阁跑,也不觉得厌烦。
路过一处亭子时,她停住了脚步。
万春亭,乍一看这地方竟是有些像兰府的亭子。
离家已经三个月了,也不知道爹娘现在怎么样。按时间算,他们应该走了一半多的路程了。
亭子的视野不错,正前方是一片小树林。左边不远处是个假山,虽然简易,但是景色一点不差。
“少使,这个地方真不错,以后咱们可以常来。您先站一会儿,我回去拿个坐垫。”嫣然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若凝围着亭子转了一圈,还未步入亭子,就听到不远处假山的另一端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她转头看了一下四周。也许是地方相对偏远的缘故,路上没有宫人。
放轻脚步,若凝走到假山背后的阴影处,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听别人吵架。
***
“苏尚宫,本宫用得着你是给你面子,你还在这里给本宫推辞。你真的以为本宫对付不了你吗?”一个尖利的女声传出,一听就是不好相与的。
“启禀贵姬娘娘,奴婢只是按规矩行事,如果娘娘真的需要什么东西,需要向皇后去请懿旨。没有旨意,奴婢实在无能为力。”
说话之人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畏惧她口中的贵姬娘娘。
听声音,那位苏尚宫口中的“贵姬娘娘”正是容信贵姬段惜彤,皇宫里的“礼仪大师”是也!
若凝不禁被吸引了,这宫人什么身份?这么厉害,连皇帝的女人都不怕。
她轻步走到假山后面,仰起头,直耸起耳朵,听她们说话。
“你以为你搬出皇后,本宫就怕了你。本宫现在就可以治你的罪。”段贵姬显然已经气急败坏。
“奴婢再拜贵姬娘娘。奴婢如果有错当然甘愿受罚,但是按规定,尚宫犯错,需要在几位主宫娘娘的公审之后,由皇后娘娘施以惩戒,请贵姬娘娘原谅奴婢不能接受您的任何责罚。”
说话的人是尚宫局的两位尚宫之一苏淙淙,不是她不想给段贵姬办事。
这个段贵姬要的东西,混合某些植物之后对人体有大害,他日如果出了事,自己就是十个脑袋也保不住。
更何况,这个段贵姬为人小气又善妒,还喜欢仗着身份拿捏别人,她苏淙淙疯了才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区区一个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
只不过就是几个种子,这个苏淙淙不停地推三阻四,今日更是敢当面拒绝,真以为自己拿她没办法吗?
段贵姬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跪着的女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苏尚宫竟然敢对本宫无理,就罚你在这跪半个时辰。”
段贵姬的确不敢罚的时间太长,毕竟对方是个尚宫,若是别人有事找她找不到,事情传出去对自己不好,但是半个时辰有半个时辰的跪法。
“姹紫,去打一盆水来,让苏尚宫好好洗洗。”段贵姬说完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若凝听到有人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泼水的声音。
然后一阵脚步声之后,假山后方就恢复了安静。
良久,若凝确定没有了旁人,从假山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
前面跪着的人刚好背对着自己,对走出的自己没有丝毫反应。
十一月中旬的天气,天气虽不寒冷,但也凉透了,这个时候被淋了水,那滋味可想而知。
若凝走出去,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了对方身上。
当作行个善缘吧!
苏淙淙知道身后有人走了过来,但没想到对方会给自己披披风,诧异之下抬起头,刚好对上了若凝的双眼。
淡然的很,却偏偏还有一丝怜悯!
她不禁有一瞬间的恍惚。
看她呆呆地望着自己良久,若凝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对方始觉失态,迅速低下头,回道:“没有!让少使见笑了。”
“你认识我?”若凝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叫出自己的位份。
“少使入宫那日,奴婢曾经远远地看过一眼。”苏淙淙恭敬地回答。
苏淙淙说完这句话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向若凝福了福身,接着说道:“少使,奴婢尚宫局里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奴婢多谢少使相助,改天定会道谢。”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她走没了影,回过神来的若凝,抬头望了望天。
好像远远没到半个时辰吧?就这么走了?尚宫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将妃子的话当耳旁风吗?
对方好歹是个嫔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