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吕妈妈道,“也不怕把姑娘吓着!你这样哭着喊着要二姑娘救你的命,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侯府当差,还委屈了你不成?”
“都是为凤家尽忠,在哪侍奉不是侍奉?侍奉哪位主子不是侍奉?怎还挑拣起来了?”
她斥责道,“你这样做,不是在挑拨三夫人和二姑娘之间的感情吗?”
“这次就当你重遇旧主,太过欢喜之下胡言乱语,不和你计较。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一次可饶,二次就是重罪。再有下次,别说二姑娘要罚你,我也不能饶了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从凤婵音手里把人接过来,“二姑娘把她给我吧,我们这样的粗人,别脏了你的手,她的膝盖怕是磕伤了,我带她回去上些药。”
她每说一句话,冬琴的手就止不住地抖动一下,直至看到她伸过来的手,冬琴整个人都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凤婵音眼中划过一丝阴霾,握着冬琴的手收了收,把人拉到了自己侧边站着:“谁说我要罚她了?”
冬琴猛地抬头看向她,眼眶中积蓄的泪珠滚滚而落,一颗接着一颗,重重地砸在凤婵音的手背上。
吕妈妈笑容凝在了脸上,心里知道要坏事了。她强撑着神情,试探道:“二姑娘,是,是什么意思?”
话问出口了,她的底气也回来了,巧言巧语道,“嗐,其实二姑娘要想她回来伺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还请先和三夫人通个气。”
“按理说,要个丫鬟罢了,二姑娘一句话,三夫人断然没有不肯的,只是三夫人很喜欢我这儿媳妇的女红,若是不说一声,就过来伺候,难免会让三夫人觉得我们攀高厌旧。”
“二姑娘明事理,一定不会让我们这些下人难做。”
真是好一张巧嘴,凤婵音都佩服文信侯府的风水,主子是如此,能言善辩,说话能把人噎死,下人婆子是如此,巧舌如簧,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她大哥哥说得对,凤家,合该让家中女眷去做官、谋仕途,必定能封王拜相。
“你不是说了吗?”凤婵音笑道,“这丫鬟受了伤,要上药的,我这里就有上好的伤药,不必费功夫回家去了,就在这儿上吧。”
不等吕妈妈开口,她接着道,“你不是还说,我若空了,就让冬琴来同我叙叙旧?我今日就有空,就今日吧。”
“武妈妈。”凤婵音口中喊着武妈妈,眼睛却牢牢地盯着吕氏,“你亲自随吕妈妈去一趟侯府,替我给祖母、大伯母还有叔母们请个安,问她们好,替我告一声罪,说我今日才回府,还没见过父亲,今儿就不过去了,等过两天,再过去给她们请安,顺便同三叔母说一声,冬琴我留下了,待叙完了旧,就还她。”
武妈妈躬身应下。
凤婵音凝视着吕氏,道:“吕妈妈,这样,三叔母不会为难你了吧?”
吕妈妈脸色难看,有心拒绝,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接受这个安排。
她是个心有成算的,想着既然带不回去人,徒在这里吃凤婵音的排头也无用,还不如赶紧回去和家里人商议商议,然后找三夫人说和说和。
武妈妈拉着吕氏去了文信侯府,转达了凤婵音的话,顺道打听了一圈吕家和冬琴的事情。
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才知道,吕氏的儿子是个嗜酒的渣滓,惯爱打屋里人,冬琴嫁到他们家之后,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武妈妈在侯府打探消息时,凤婵音也把冬琴带到了长音阁。
冬棋找了伤药出来,打算给她敷一敷膝盖,撩开衣裙才发现,除了膝盖上新磕出来的淤青,她身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淤伤。
伤痕有新有旧,形状不一,一看就知道是由多种凶器造成的,施暴者极其恶毒和谨慎,容易外露的小臂、脖颈等地方都没有伤,伤都隐藏在能被衣裙遮挡严实的地方。
“是曹家人干的?”冬棋忍着怒火道,“别怕,等下就让姑娘去剥了他们的皮!”
冬琴的夫家姓曹,也是三夫人身边的管事,据说是从娘家带来的陪房,很得三夫人的信任。
凤婵音既生气又心疼:“你怎么这么傻?打不过,你还不会跑吗?我回京也有一年多了,你就不知道来找我?”
“你爹娘兄弟呢?”冬棋亦问道,“他们怎么不替你做主?就任由你被那曹家人欺负?”
从被凤婵音带回来开始,冬琴的眼泪就没有断过,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出口的话音都变成了一声声的呜咽。
凤婵音把人揽进怀里:“想哭就哭吧,以后没有人能再欺负你了。”
冬琴压抑的啜泣,瞬间变成了嚎啕大哭,她伏在凤婵音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久久不能停歇,似乎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尽数宣泄在哭声之中。
屋里的人都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
凤婵音对冬书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药罐,示意去请个大夫来,冬书抹了抹眼泪,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