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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七十二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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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找个安全地方、等第一轮扫射过去的玖十,被站在人群前的少年吸引了视线,当真是不添油加醋的人群前,他们站在了一个方向的边缘。

在边缘内的人群被咸宰看着,像是伏击在栅栏外面等羊出逃的狼,而顾相以便自认是栅栏的角色,勤勤恳恳、尽忠职守地在扮演着。可他不是栅栏,只是同为被绑来凝望之地的羊群,这让玖十想到了他的爱人。

在他和他的爱人第一次经历这些时,他的爱人也是如此站出来保护同类,而刚好,面前的少年有着一双和自己爱人八分像的眼睛,也是自己尚未成年的爱人写信、低喃的主人公。

“你想写些什么?”

玖十在与覃响回到房间后,他问自己借了一张纸,二话不说就借了,他要自己什么,自己都能毫不犹豫地给他什么,所以不问他要纸干什么,二话不说撕整齐了给他。

可当他起笔就是信的口语时,难掩心中地好奇,故而问问,先后顺序很重要,前者是他借纸干什么地防备,后者是爱意肉眼可见融化了一秒的警醒。

“顾络尤与我一些微不足道的猜想,还有我的关心,给顾相以。”最主要的是关心,只有想写这封信,才能推动着落笔让文字成书。

覃响在跟他说话的时候,把笔盖好放到纸边,专心同他说一些碎碎念,“他受伤严重,要真如我们所想出国的话,一路的颠簸肯定是受不了的,喏,你看,这是我准备好的药膏,等我写完信卷巴在药膏上,见了面给他。”

“怎么不直接跟他说?”

“没见到,中午过后他就消失了,我去他的房间找他没有人在,就打算坐在花园里面碰碰运气,没想到碰到了你、我的朋友,就是没有碰到顾相以,接下来还不知道会不会再见面,如果能见面的话,就是今晚的宴会了。”

“可是也不保险,万一游客中混着绑匪、场地里面有监控的话,就不能说想说的了,于是我干脆给他写信,做双重准备。”

“当然,”覃响的视线移到在桌子上放着的药膏上,药膏头是圆的,身体是鼓鼓的长方形,轻轻一弹就能滚动一两圈,他跟药膏示意了要说你后,把离远的药膏移动到原位置,离自己很近,一如想给他治疗伤口的人儿一样,“主要是送药膏。”

玖十因他的话笑了笑,换言之在覃响身边的他没有不笑的时候,只分深浅,小小地提醒一下。

“我们带在身上的东西会被搜刮干净的,不会有例外。他们耗费这么大的手笔,是不会让游客们在半路上出事的,所以,在这段路程上你可以放心。实在不放心的话,想办法把药膏藏起来。”不管藏在哪里,都无用,玖十很清楚,但在爱人的面前,只余糊涂。

“得和顾络尤商量。”覃响没有犹豫说出来解决方法,不给遐想留一点空间是因为想过了,在听到秦琼斯给他们准备了礼服这个消息后便会去想任意的一个可能性,为他为何这样子做的原因补充上一个理由。

想活就要多想,但只有当事情真正的发生后,多想才会成为唯一,现在不同了,身边人儿的想法和自己其中的一个想法不谋而合。刚好,自己也为了这个想法想出了可行的办法,前提是,“顾络尤舍得。”

顾络尤过了覃响的嘴,又过了覃响的脑子,凭着和他相处下来的时间来看,已经想到他会说些什么,都可以脑补到他的语气了,定然是不在乎的。尽管有了一定会同意的结果,也不能凭借心意去动词,还是要实实在在地征求本人的同意,放下笔的覃响因为玖十的一句话又拿起笔。

他说:“你现在可以先写一封他同意后的信,如果他同意了直接包装,省去了时间。如果他反对,就把信留给我,夹在我的本子里,为我的本子锦上添花。”

左右横竖都有去处,覃响就动笔写了,在继续落笔的时候,观察到了早就已经观察到,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纸张右上角的0%,现在有了机会就念出来,“百分之零?你手写的吗?”

“是,你怎么看出来的?”玖十第一次在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下问他,像是以一个陌生的身份问覃响,这样子才有点这不是他所处世界的感觉。因为,他在逐步了解覃响,可事实是,他已经很了解覃响了,还是虚心求教他的任何回答。

“你写的零和写响的两个口字是一样的。”一样到零不零、口不口的,基本上让人光凭零、口是分不清的,还要加点笔划与百分号才能知道他写的是什么。

对此,玖十愚钝到听他说了才发现,现在无法不回忆起未发觉时光里写下的零与口,没多少年,能架得住一天一天地过,却应对不了恍然大悟的现在所遭遇的每一秒。

玖十被冲击懵了,做不出反应来,只能用朽木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雕刻刀。

覃响不回头看一眼悄无声息的玖十在干什么,反正就是不想看见,提早问了其他的,提早从这种难以言说的氛围里面不拖泥带水地拔出来。

“为什么要在纸的右上角写个百分之零啊?你之前给我的尾页上面也有。”

“是我家的一个老旧规定了。”玖十除去嘴巴动了,其他都保持原样、以不变的上一秒模样说着这一秒的话,并不是不想变,而是他的脑子没有转过来,还沉浸在零和口相似得迷茫里,但只要覃响说出口的话,他随时回答,无论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在我家工作的员工都会获得本子用于工作,也会在本子每一张纸的任意位置写或者是画上代表自己的标志便于管理,百分比是我的标识,也是我每日对自己的评分。”

“只有百分之零吗?”

“每日都有不同地浮动。”

“最高到达过多少?”

覃响的好奇是背对着人儿问出来的,他很想转头与人对视,好让基本的礼貌有的放矢,可他看向自己的视线大过了自己一直以来遵守的礼貌,对他给到自己的情绪不讨厌不喜欢是自己的感受,但他不能因此好像找到了一个默许的突破口肆无忌惮。

覃响会和他说清楚的,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可听他接下来的话,唯余叹气。

“我自己写的话,最高到达过百分之六十,我有一位珍惜的人儿,他悄悄地写过百分百。我当时是不知道的,直到后来再去看本子的时候,发现。”

玖十没有压抑情绪,轻轻地闭眸,左眼就滑落了一滴泪,他的话是笑着的,因为他的话里全是他的爱人,他的眼泪也是不顾爱人的劝告滑落的,因为他想到了他的爱人。

“那百分百搬走了压在我的身上、心间的座座大山,我很开心在我能力不足、做了错事的情况下,他仍觉得我没有辜负什么。”

玖十原先不知道眼前的人儿为什么要背对着自己,现在反而庆幸自己没有问出口,好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在卖惨,不是一个以爱之名的“绑架犯”。

他没有用传统的手掩面的办法来欲盖弥彰自己现在无法见人的形象,只是同覃响一样地转过身,坐在他坐的椅子的背面,像是回到了医院。

“顾总,醒醒。”

“手术还成功吗?”

顾络尤听到有人说话,一个翻身就起来了,他不太认识面前的人是谁,说了好几遍的名字也会忘记得一干二净,慢慢地不知道从何时起,也不太记得人的相貌如何,只能看到面前的人身穿着白大褂,知道他是医生,有什么疑惑的问他就行。

医生回答成功,顾络尤也不敢松气,这是他自造的压力,手术不管成功与否,他都不在乎,可一个不在乎结果的人儿在手术过程中的压力比谁都要大。大到没有一刻敢入睡,在病房里面的人儿休息了才会睡觉,与病房里面的人儿同醒同睡,甚至里面的人睡了他都不睡,每一年、这是第二年。

医生拿着两份病历单,没有一份能说出口的。

因为两个人在决定做改造身体手术前就已经找过自己了,不同的话有着一样的说辞。

——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下去,过程中不管检查出来了什么,都不必告知我。

他们都知道,这注定是一场流了泪、流过血才能收获成功的过程,他们不在意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只在意这份天上人间不可多得的爱。

“这一次,会很疼吗?”顾络尤次次问,次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这是一项刚刚研发的技术,覃响是第一位做的,所以,他们无法给出真实的答案,需要监控覃响、从他身上获得数据的医生们听到了他说的一项交易。

——说不疼给顾总听。

骗他说不疼,是因为想看到他进到病房里面的样子,起码是笑着的,还因为跑得快了,不慎腿软摔了一跤,逗乐了覃响。笑容不算是灿烂,有就已经很难得了,也只有在面对顾络尤的时候,才能笑出来。

“平身啦。”

“遵命。”

顾络尤刚到他的身边他就转过身体了,能看到他样子的只有自己向他跑过来的这段路程,想要慢一点看清楚他的样子,可是到达覃响身边的步伐慢不了,何况,用最快的速度,都不一定能看清楚他的脸。

这和视力没有关系,再好的视力也看不清覃响的脸,因为他身上插的管子很多,自然而然就会淡化人儿的面容。

“你怎么不转过身来看看我?”

“我刚做了手术,感觉自己好丑,不想被你看到。”

“你每一次都是这样子说,哪一次……”顾络尤沉默了,没敢继续往下说的话,是他面对不了的现实,叹气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了,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说,“我在乎过,那年伏孝市大火,我的脸被烧毁了,你也没有在乎过,我爱你有诸多般的理由,没有一项是因为容貌。”

因为在意容貌就可以忽略覃响见过的真实理由!这样子挺好,这般聪明的人儿,自己说什么都信,也因为是自己说的,他才信。

覃响是不会撒谎的,可不得不撒,他不想看到,自己的爱人背着自己偷偷地哭,因为惧怕自己现在的容颜说的梦话。

覃响知道的,他不是不想看到自己,而是见不得,见不得自己逐渐改变得不再像覃响的容貌,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喜欢,这是完全了解顾络尤带来的信任。

顾络尤很爱覃响,覃响知道。

覃响很爱顾络尤,顾络尤也知道。

正因为爱,才会如履薄冰,抱着为对方好的想法,做着伤害自己的事情,还都不说,这是覃响以前最讨厌的相处模式,当真遇见了,方才知道,没有办法说,哪能说出口啊。

想要和顾络尤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就不能说,一旦说了疼这个字,顾络尤怕是会停止这个计划,那面临的,将是两个人遗憾一生。

覃响不是会遗憾的人儿,他给了所有人儿可以一试、必将成功的勇气,但为什么现在泪流满面了呢?

覃响不知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顾络尤说:“顾络尤,我想吃肉沫豆角卤拉面。”

“好,好,好。”顾络尤无意识地连说了好几个好,明明人儿就近在咫尺,像是对能看到的、不能看到的都说了一遍,直至回过神来,愉快为大,“你在这里稍等,我回家做饭。”

顾络尤转身就往外面跑,他开心的步伐是连覃响转头想看他都看不到的,望着他走过的这条路,有着真人就在眼前地挽留。他很想的,顾络尤能陪在自己的身边,真是一秒钟不见他就想得慌,这个人啊,明明也舍不得离开自己,却说。

医院虽然是顾家专门在典垌建的私人医院,比较自由,但还是要建一个城堡当做是他们短暂的家,医院里面一应俱全,但他想尊重这个神圣的地方,希望这个地方能对自己好点,还说,在医院里面做饭,万一和药性、机器等相冲了,让自己痛苦了咋办?

一系列的理由听下来,覃响骂他有病的同时,眼睛里面全是爱,和现在奔跑的顾络尤一样,明明医院里面有车能快速的到达城堡里面,还是在路上跑着,眼泪往他的身后落成了海洋。

他对不起覃响,一切一切。

唯有在做饭时,给他多放点甜。

可覃响还是吃出了苦味,和食物没有关系,全是因为他看到了玖十在擀面前,掉落在面里的泪珠,被他拉成了长泪珠,裹在了面条的皮肤上,一滴、两滴、三滴,全部都被自己吃进胃里面。

没有什么味道,这是玖十说的,因为他没有发现他自己在哭,说来好奇怪,人儿是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在哭的?

覃响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闷头苦吃,不喜欢沉闷氛围的他抬起头来,对着对面的玖十宣告,现在放晴了,你就得给我笑着!这才是覃响的性格,我可以允许你伤心,但是你不能为了我而难过,我在笑着,你哭什么?

何况,覃响不会哭的。

一个连不开心都不认识的人儿,哭更为陌生了。

覃响擦去嘴巴上的汤汁,一身正气地跟他说:“我尊重你的人品,知你不是有意,没有计较你一而再再而三诅咒我的言语,也很感谢你在我一个人的时候陪伴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可以原谅你未经我同意,就在暗中盯着我的举动。”

“或许在你的眼里,和我有些现在不能说的关系,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有所依据的,但在我的眼里,我只听到了,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说着与我本身性格相反的话,也看到了,一个人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监视我。”

覃响轻笑,眼睛里面却没有一丁点笑意,完全锁定了面前的玖十,让他在逃脱不了的同时还要反问他是何处境,“哥觉得是监视吗?”不需要他的回答,因为他看向的是自己,自己有权说出来自己的感受,那还要问,便是一种轻蔑、不屑的心理了。

看人者哪里知道,自己会有被发现的一刻,玖十原本只是默默陪伴着他,没想到被他发现了,以此作为理由不值几两,看他才是源头,但绝对不是监视,哪里有把陪伴自己爱人说成监视的。他也清楚用错了方式,自己陪伴他已经成为了习惯,但现在的覃响不需要。

用和以后覃响相处的方式与现在的覃响相处,势必会给现在的覃响造成困扰,前后顺序搞反了,成为爱人做这一切水到渠成,未成为爱人做这一切可就是骚扰了。

可是,他本就是自己的爱人,为何要用陌生的眼神看他?

眼神这点覃响注意到了,比起眼神,他更在乎的是,“我喜欢我们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见面时你的状态,虽然哥那时也是引导我回答你想知道的问题,但那个时候的你是游刃有余、悠闲自得的,听上去很像是在闲聊。可是之后哥再问我一些问题的时候,哥是谨小慎微、患得患失的。我不知道哥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在为什么伤春悲秋,但是哥和我相处是开心的,不开心的话就不会陪伴我了。”

“和哥相处的我也很开心,虽然不知道以后如何,但是我们现在是开心的不是足够了吗?开心易得,但和哥在一起时候的开心却难得,我们不会陪对方很久的不是吗?既然如此,在和我相处的这段时间内,请哥别在我的眼前为我哭,以后也别为我哭,我可是只会开心的覃响。”

覃响念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没有一点骄傲,全是自谦与调皮,很明显啊,“既然我有能让哥开心的能力,我就会负责到底的,现在请哥笑一个好吗?”

玖十笑不出来,但眼前的人儿是覃响,怎么也能笑出来,双手合十,微垂头,献上他最真挚地抱歉,“我会注意的。”其实听进去了没有、听进去多少,他没有概念,他已经没有办法和覃响以一种正常的关系去相处了,能出口的只有注意,已经丧失了写长篇能力的他,全靠面前十七岁少年的包容。

覃响无意他以同等的文字回馈给自己在感情驱使下的什么情绪,不管有没有用,都要说出口自己的想法,“哥可以放心大胆地与我相处,我感到不适我会说出来的,我可是覃响欸,覃响可不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都没有可能。

“你现在的模样,很好。”

覃响耸肩,十分笃定,“自然,我不会允许自己有不好的一天。”

“我炖了汤,你现在喝吗?”玖十见他的精神气很好,健康见了都要上升一个等级得完美,没有琢磨出他喝汤的需要,是自己所想他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又吃了一碗面,怕是会干,故而问问。不会直接盛,万一覃响现在并不需要呢?还真需要,覃响笑着说:“谢谢哥,汤和面都是我喜欢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口味的?”这句话早该在饭端到桌子上、自己吃前就问的,奈何玖十哥的眼睛像山,压的自己这个小儿抬不起头来,只好等吃完了再问。

无论什么话,只要是覃响有心想说的话,就一定会在某个时间段说出来。

“以后你会知道的。”

收到不正面回答的覃响期盼着眼前的这碗汤,他不在意一个人儿是否会正面回答自己的话,给人儿留空间,也是给自己呼吸的机会。

覃响尝了尝汤,好喝到跺脚,给面前的人竖起大拇指,“哥做的饭,是不用绞尽脑汁夸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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