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几句话,跑什么。”顾络尤顺着覃响视线的方向看去,脸上淡淡的笑意都比过了他手中的茉莉花,纯白无暇,“他身后跟着的是秦绯说,看秦绯说寸步不离他的架势,要是他有危险,哪这么闲庭漫步。即是去找你的,正好我还做了夜宵,等他们下来一起吃。”
“你哪里来的夜宵?”
“我做的。”顾络尤把手中的茉莉花放在覃响的眼前,礼貌问了一句嫌脏吗?在得到回答后,将花给他戴在耳朵的高点,连接了头发和皮肤,挺大的花瓣,还遮住了小一半的耳朵,落了雨、存了水珠,比长在枝桠上还要动人。
佩戴好了与他保持距离,没有碰到皮肤,也谈不上一句冒犯。
“好看吗?”
覃响偏头问他,自带了背景虚化的效果,让人的眼中只有他、跟随着他,看一眼就知道是主角的人,所出口的答案只有一个方向,就看怎么说了。
“你尝尝我做的夜宵,我再告诉你。”
“好啊,你亲手做的?”
随身跟着两位保镖,且两位保镖能够进海德中学任课教师,可想他的家境,这么一位养尊处优的人,比起他会做饭,更令覃响震惊的是他亲自下厨,这种想法都不需要被看透,想来也是如此表达,但顾络尤做出回应,这是第一次,平常也没有人问。
“我实在是无聊了,在我没有完成任务回到家里前,家里的生意不允许我插手,童泰禾岛不足以吸引我,除了花园下面的东西。”
顾络尤无意窥探秦家的秘密,看见了,又在秦家看到了顾家被偷窃的项链,更不可能离开这里,其实也能离开,爷爷说过,什么狗屁项链,值得我孙子亲自去找?!要是遇到危险,保命要紧。
花园下面所带来的危险,顾络尤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不敢待,可没想到昨晚遇到了一个想拉自己坐稳死亡位置的少年,那就只好努力努力,把没把握变成有把握了。
没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不小心牵扯进来了,只好开个口了,“你还有机会离开,如果你选择留下来,我的话算数,我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你第二次说了。是我在花园里面迷路,是咱们一起看的秘密,后果也有我的一半,再说了,我的实力,能打。”覃响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顾络尤曾经被自己打伤的后脑勺,重现一下自己的实力。
覃响朝他招招手,在他耳朵凑过来的时候,轻声问,“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彼此彼此,我每天碍于他们两个人在,都不敢抹药,今晚互帮互助一下?”
“行,我身上也有伤口擦不到。”
一个头伤、一个脸伤,都是伤最重的部位,不代表其他部位没有伤口。
“你,你们、怎么,在一起。”去覃响房间找不到人,跑到窗户旁边一看,发现了两个人的顾相以憋着一口气跑下来、跑到他们眼前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大喘气的呼吸紊乱让覃响开口。
“慢慢说,不着急。我看到顾络尤在下面下来找他,刚捡了一朵花、没说几句话的功夫就看到你了,你跑着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覃响的话没有说全,他以为顾络尤在花园里面是找机关,才下来问一下情况,然后看到了地面凋零的花朵,捡起来见了顾相以。整体的时间都没有超过十分钟,瞒着不说是不想让顾相以听到危险。
能怎么说?顾相以说不出来话,能怨谁?是父亲大半夜不休息跑到花园里面闲逛?还是爸爸看到热心肠的下来,不管是哪一个动作,都将两个人推到了一起。那自己能怎么办?声嘶力竭喊他们不要见面?不要在一起?哭着恳求爸爸不要接近父亲?还是说父亲这个人很坏,他能说,也要爸爸听啊!
再者说了,爸爸的行为没有错,为什么要让受害者远离施暴者,只要施暴者消失,受害者就不会成为受害者,所以,他们必须要都离开啊。
这群人好像不会见死不救,笨蛋极了。
顾相以的眼睛刚开始还敢看他们,开始暴露情绪后,只敢低着头看着地面,他的手又开始不听话了,被覃响一句关心的话给斥住。
“你的手怎么又受伤了?”
“只是包得可怕。”顾相以依旧没有抬起头,见不得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就等着华风岸给爸爸打电话的这一刻,心里知道稳了,两个人接下来也不会再见面了,抬起头,正视覃响,恰好和他对上了眼神。
顾相以想到了父亲有可能会阻止,早就想好了话语,提前准备出来,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仅是他,华鸣叶、梅怜、她身旁的女生,都受到了邀请。”没想到,拒绝的是爸爸。
“我知道,他们会去的,但我不想去。”花园的事情,本身就是由他引起的,明知道待在这里会有危险,还走啊?
“我的约,是不准失的。”顾络尤亲口说出的约定,对方也同意了,哪里由得人反悔。
“我知道,也没想失。”
想支走的人……到头来一个都没有走。
顾相以郁闷,这里有危险,怎么一个一个的都不走!梅怜因为身旁的女孩不走,华鸣叶因为梅怜不走,一个个的,苦的顾相以揉了揉头发。白说了、白做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知道了爸爸会拒绝,坚持自己的想法,成为自己、坚守自己,别为任何人动摇,这不仅仅是覃响,也是每一个人。
“你们下来了,要一起吃夜宵吗。”
不吃,肮脏的东西。
顾相以转身要走,余光没有见覃响的身影,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爸爸和父亲都在这里,他是绝对不会走的!这就导致了,四个人大半夜走向花园的凉亭里面吃夜宵,为了避免蚊虫叮咬、骚扰,也是顾络尤的排面,甚至挂上了帐幔,十分的雅致。
顾相以的脸缓和不了一点,拽下一面的帐幔,横立在两个面对面坐下的人中间,他像个桩子一样站在正中间,握帐幔的手都在颤抖。他想、他无比的想掀翻这一桌子的夜宵,无比地想今晚的月色不那么美,可是不行,会吓到爸爸的,他快控制不住喊叫了。
顾相以抬起胳膊,想借助撕咬泄愤,情绪将他撕的一点都不剩,都没有了触感,都不疼,无论怎么咬都不疼,真的好过分,现在都不让自己发泄情绪了吗?
顾相以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看不清眼前有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剩余的三个人耳清目明,听到、也看到了这人世间的所有。白色的帐幔从中间隔开四个人,一面两个、一面两人,偶尔有风吹开了一个角。
一面聊天。
“你半夜下来花园,是为了吃顿夜宵?”覃响将没有问出口的问出来。
“顺便看看花园里面的秘密。”
“看到了吗?”覃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身旁有人总要委婉一点对话。
“看到了,有位少年将茉莉花戴在了另一位少年的头上,还约他晚上见面。”
“原来这是你看到的秘密啊,那位少年同意了吗?”
“同意了。”
“少年可真是,遇到了一个无聊的人。”
和顾络尤对话,就像是他戴在自己鬓角的花,是合理的自然、有趣、无聊。
一面沉寂。
一面在吃饭。
“你做的菜,怎么一口一个味道?”覃响感到新奇,竟是用不同口味摆盘,看上去,的的确确是如他所说的无聊至极。
一面在吃人。
一面又一面,不停地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