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起更直接的死亡,死而复生对他来说才更痛苦。
他第一次死而复生连动都动弹不得,他浑身僵硬,脑子里都是即将触碰到的、那永远的宁静,在与镜子中的他见过面后,他才知道自己还有回归人间的选择,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叫他继续下去,他还不能体会那永恒的安宁。
于是他醒来,痛苦似潮水,世界在他眼中被扭曲成红黑色的墨迹,愤怒、悲伤、痛苦、叹息……他从没有体验过这么多感情,在骰子声中,他失去了超过五点的理智,得到了死亡狂热症,又检定成功,陷入临时疯狂,他歇斯底里地狂笑、大哭、尖叫、用头撞墙,有絮絮叨叨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混乱。
回忆这种痛苦只需一瞬,利斯卡亚的身体也复原起记忆里的感觉,他的手臂抽搐了一下,身体开始颤抖,但随后利斯卡亚便用他非人的意志压下了这种闪回的不适,可他苍白的脸色和神经质表情还是无法隐藏。
杰森知道,他回想起不好的记忆了,因为感同身受,所以他没有碰他,也没有出声安慰他,意志坚定的他们总是能自己调整好自己的。
利斯卡亚深呼吸两下,他迅速调整好自己,并露出歉意的微笑。
这个问题还是不了了之了。
两人转头看向黑布,最终决定揭开黑布,直面画作的污染。
红色、黑色、灰色与浅淡的一点绿色,这幅画作凌乱着,它描绘了什么?没有人看的清楚,因为这幅画作的狂热将要溢出,它的笔触扭曲,像蠕动的根茎,像扭动的触手,蓝色的天空也被描绘成红色,危险与恐怖是此画作的主基调。
在这团混乱的色彩中央是一片污秽的黑色,它像雾气一样迷蒙,又像溃烂累赘的器官,滑腻、邪恶又古怪,在这黑色的末端能看到那勉强可以被称为“羊”蹄的黑色蹄子。
这样、这样的画作简直是那所有令人憎恨的东西中最令人憎恨的东西,有哀嚎声与尖叫声回荡在耳边,令二人的脑袋嗡嗡作响。
「遭受精神污染,进行理智检定」
「现有理智值:80」
理智检定
58/80
成功
利斯卡亚的身体猛地瘫软下来,瘫坐在地板上,他大口呼吸着,神经在经历刚才的冲击后一跳一跳地彰显自己的存在,他想要站起身却感觉一阵晕眩,但没有时间能够浪费,他趁机将左手臂狠狠向地板撞击,骰子声响起,他的臂骨应声而断。
「中伤,造成伤害1d6」
「体力值减少2,现有体力值:9/11」
「您的左手手臂不能再活动了」
这样刺激的疼痛让他清醒,当然这样的代价也是惨痛的,不过利斯卡亚做事都有他的原因。
利斯卡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看向身边的杰森——他看起来不太好,眼神涣散、呼吸急促着,利斯卡亚猜他最多减少了两点理智值,因为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浑身颤抖但眼神清明。
利斯卡亚从口袋里掏出理智稳定喷雾,对着杰森喷了两下,薄荷草的气味让他的颤抖停下,他看起来没有那么不适了。
杰森低低骂了一声,他这下完全知道那些痕迹是哪里来的了——就连他都是这个反应,更何况那些普通人了。
平复了不少的两人都没有再去看那副画,他们背对着那副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眼的画作,走向房间的门口。
杰森拧了拧把手,门被锁得严严实实,想普通地离开是不太可能了。
利斯卡亚则猜测只有听到动静他们才会打开门,两人对视一眼,决定捶门。
这件事自然由利斯卡亚去做,毕竟杰森的力量在那,利斯卡亚怕他把那扇老旧的木门锤破。
在锤了一阵后,门后面终于传来走路的脚步声,而打开这扇门的正是他们见过的那个酒保。
在酒保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男人,他披着一件破烂的兜帽长袍,兜帽被扣上了,使他只露出一个下巴,那兜帽后的视线打量了一番利斯卡亚与杰森,眼神在二人被冷汗浸湿的衣领停留了一会儿,接着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微笑着鼓起掌来。
他用那沙哑虚弱的声音说:“你们通过了考验……不仅如此,你们还拥有潜力,这非常非常好。”
他笑着对他们说:“跟我来吧,我会带你们去见母神的代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