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老板娘那本用来记载的簿子,大多人的人生,可以用简短几个符号来概括。
图兰朵,你真的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出身。
刀尖被晕染出血红的纹路,显得半透的质地更富有生命力,像远古神话生物的翼,精准穿心而过,老板娘笑容伴随着血花绽放:“谢谢,很好的一刀,我一直等待着这刀。”
“我喜欢这个死法,我不喜欢你那个黑暗,我不喜欢黑暗。”
理论上来讲,如同她少女时期读的那些奇幻书籍,老板娘是这片大陆上见过真正白昼、日出与日落的人。
应长生收刀回鞘,发肤如冰雪。老板娘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时,方式也不一样,譬如她对镇律很坦然,对图兰朵会偶尔开个玩笑,而对应长生——
异类总能敏感察知到自己的同伴。
可能是这点为数不多、毫无由来的相惜打动了应长生,他垂眼,红月随之一低,那部分眉眼,那张脸,总是在浓重极致的色彩线条下显得妖冶。但是老板娘透过惊人的皮囊、透过那些冰冷、那些杀意,察知到一点悲悯。
她听应长生说道:“会的。”
什么会的?什么事会的?
她没有索要承诺,甚至所说和这两个字毫无关系。
困惑就定格在这里,血液逐渐冷却,止步于漫长寒冷而没有尽头的黑夜,这样的黑夜贯穿她的一生,不断流失的意识将她推送到开头——
女神底下没有实现的愿望、不远处等待着晚餐的家人、以及不会拥有第二个日出的傍晚……
她想要开口,说她突然想到要埋葬在凛冬镇,在墓碑上写“我活过”。
原来我活过。
但是最终被死亡所全然吞噬。
没有也没有关系。
血流淌着,抚平他们所在的空间中隐约的裂缝,最后流淌到牧师脚边。
哗。
披风片片破碎,罩住他因愤怒而赤红的脸颊。
牧师唇瓣仍然蠕动着:“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来凛冬镇?”
在跨向死亡的一刻,他终于表现出深埋的恐惧。
凛冬镇的一切,本来就不应该被超凡者撼动。
应长生收刀归鞘后,镇律抓住他空出的手,他借着力道回身,凛冬镇不断下雪,纷纷扬扬落下,瞬间将他刚刚罕见的一点情绪痕迹掩埋:“赫柏的同伴。”
为了寻找赫柏来凛冬镇。
小镇中,燃着烛光的旅馆里,老板娘那本泛黄的册子被妥善收在抽屉中,以至于无人知晓尾页有一行用古北地语写下的小字:
只有特殊才能战胜特殊。
在故事的最后,凛冬镇迎来两位非同寻常的年轻人,得以拥有了还不错的结局,不是因为来客的美德和凛冬镇先前的苦难。
是因为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