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序不想喝粥,就像他不爱喝水,他讨厌没味道的东西,如同讨厌平凡无味的生活。
陆彧先将没有表示和没有表情的陈文序扶起来,让他靠在枕头上,随后起身去端粥。
陈文序始终注视着陆彧,看着他从容不迫地离开卧室,又端着粥回来,坐到床边,直到陆彧将勺子递到自己唇边。
陈文序真的很不习惯被照顾——
然后他听话地张开了嘴。
温度恰到好处,味道咸香鲜美。
食欲被挑破似乎只在一瞬间,陈文序不舍地将目光从陆彧脸上挪开,他垂眸打量着这碗粥,里面加了火腿鸡蛋和葱花。
“你做的?”陈文序接过粥碗,动作利索地喝着粥。
陆彧实话实说:“点的外卖。”
陈文序:“……”有点小失望。
陆彧语气如常道:“我做的白粥被你打翻了。”
厨房里除了大米,什么食材都没有,就算有,陆彧也不太会做饭,与其再买食材回来做出失败品,陆彧倒是情愿点外卖,起码他知道陈文序的口味。
陈文序动作微顿,他脑海中闪过自己挥臂打翻白粥的场面——可那不是做梦吗?
他极其艰难地将最后一口火腿粥咽下去,“我…吗?”
陆彧贴心地递过来一杯水,顺势接过碗,很肯定地点头:“嗯,你。”
“我…不是故意的吧?”陈文序脑海有些乱,心里又有些担心陆彧生气。
陆彧却笑了,他说:“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陈文序松了口气,他喝了半杯水,小心打量着陆彧的神情。
陆彧神情如常,甚至还帮陈文序配好了药,他说:“我去再倒杯水,过会儿你把药吃了。”
他刚起身,就被陈文序拽住了手腕,“陆彧…”陈文序黏黏糊糊地喊了声,他想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陆彧停下动作,他对上陈文序略显期待的眼睛,无奈笑了下,然后缓缓靠近过去——用纸巾擦去了陈文序唇边的水渍,再从容不迫地离开。
陈文序微扬着下巴停在空气里,“……”
陆彧肯定是故意的。
陆彧倒水回来,对上陈文序幽怨的眼神,他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询问:“怎么了?不舒服?”
陈文序眼神微动,心想,陆彧可能不是故意的,但亲亲怎么能忘?
“嗯。”陈文序点头,他揉了下眼睛:“眼睛不舒服。”
陆彧关切地凑近,“不舒服?是不是睡太久…”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陈文序在他靠近的同时,“啾”一下地亲在他的唇上,而且还没亲准位置,只亲在了他的下唇。
陆彧有些想笑,但他憋住了,他看起来很不解地开口:“干什么?”
陈文序故作淡定反问:“你刚才答应了亲的,你忘了?”
陆彧注视着陈文序,不疾不徐道:“没忘,因为我有些生气。”
陈文序先是怔住,然后慌了,他解释:“我不是故意打翻粥…”
陆彧安抚般地握住陈文序的手,微微摇头示意他别慌,然后才说:“你对着我喊静君。”
陈文序皱眉:“你干嘛喊别人喊那么亲昵?”
“因为你就是这样喊的。”陆彧说。
陈文序扶额:“我那是…想让她走…我想静一静,我生病就想一个人呆着…”
说到这里,陈文序再次顿住,他看起来更加慌乱了,生病放大了他的不安,他解释:“我不是想让你走…我…我吧,我年轻的时候有些孤僻,而且我不习惯生病时候身边有人…”
越解释越乱,怎么听都是想让陆彧走开的意思,陈文序有些郁燥,陆彧不是一向很善解人意的吗?怎么不打断他,说一句他能理解他?
但陆彧只是平和从容地听着,无论陈文序说了什么,他都耐心听着,因为陈文序要学会倾诉,尤其是对他,哪怕倾诉得一塌糊涂,陆彧也乐意听。
“…不习惯别人照顾我,不乐意别人过多干扰我的生活。”
陈文序看起来自暴自弃地说,他用力闭了下眼睛,极其烦躁地说:“…但是你除外。”
陆彧心跳微微乱了一拍。
陈文序垂眸,稍显费解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你除外。”
陆彧情不自禁地靠近,他在陈文序的唇上轻轻亲了亲:“你解释清楚了,我不生气了。”
生气的是陆彧,安慰人的还是陆彧。
烦躁…无奈…渴望…期待…
多重情绪像一座蓄谋已久的大山,一下子压在陈文序心上,他急不可耐地伸手按住陆彧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去。
陆彧很想反客为主,因为陈文序那句“你除外”就像是南美洲的蝴蝶翅膀,轻轻一扑闪,就掀起了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但考虑到陈文序身体状况,陆彧只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由着病号胡闹。
但病号的力气显然不像个病号。
这个认知是教授被按在床上,整个身体莫名其妙地陷进被子里时候才体会到的,教授适可而止地打断陈文序,严肃道:“可以了,你该吃药了。”
陈文序追着陆彧的嘴唇,呼吸急促地说:“出个汗…很快就好了。”
陆彧挑眉,语气意味深长:“你想怎么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