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抽搐着、痉挛着,俨如煮熟的虾球缓缓蜷缩成一团。他本能地想缩回手捂住被烫伤的地方,可无论手臂如何用力、如何抖颤,始终纹丝未动。
肥大的手紧紧攥住苏澜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软肉内,用力得仿佛下一秒血管与筋脉都要被生生戳爆。
“咯吱”、“咯吱”……
苏澜的手腕骨节哆嗦着发出脆弱的悲鸣。
“疼,好疼……”
怔愣间,苏澜听见了自己失控的泣音。
那是他从未想见的哀怜,放在以往,只有演哭戏的时候才会如此梨花带雨。
仅有一次的惫懒,唯有一次的警惕松懈,只此一次的急促忙乱,换来的,却是蚀骨铭心的痛楚。
“放开,好疼——”
“呜……”
堪称自食恶果的结局,来得竟如此快。
快得像命运要将他就地格杀于无人知晓的角落。
视野渐渐模糊起来,苏澜痛得大脑发蒙,一时分不清那是眼泪还是冷汗。
胖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倒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漂亮青年,得意地笑几声。
他眼珠子一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单手钳住青年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就要去扒他的睡袍。
“别喊了,待会儿有得你喊的。”兴奋下流的粗喘声搅混了空气。
青年浑身一僵,剧烈挣扎起来,语气发狠:“别碰我,滚开!”
膝盖狠狠顶向胖男人两.腿.之间,被对方轻易躲过。
与此同时,一抹细小的黑影从睡袍中跃出,快得出现残影,以刁钻的线路骤然袭向胖男人面中。
一弯血弧飞溅在空中。
空气里炸响杀猪一般的嚎叫。
胖男人踉跄着后退几步,双手紧捂着一只眼,指缝间汩汩渗出鲜血。
细长的血线慢慢浮现在他脸上,贯穿了其中一只眼睛。
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正阴森狠戾地盯着苏澜,仿佛恨不得将他扒光了钉死在十字架上。
“臭婊.子,”怨毒的咒骂从发黄发臭的齿缝挤出,“敬酒不吃吃罚酒!”
【快跑!】Q急声大喊。
苏澜咬着唇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假思索地往门扉跑去。
但胖男人的速度比他更快。粗壮的手臂如同面条般被极力抻长,几息之间就与苏澜缩短到只有几个身位的距离。
眼睁睁地看着双方距离越来越短,几乎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步。苏澜呼吸凝滞,惊惧冲顶。
世界忽然变得极缓慢、极安静。耳边像被火车沉重地碾过,嗡鸣声过后,只能听见一句如同死水的话,以自己的音色吐露出来。
——要被抓住了。
一旦被这个男人抓住,自己不仅会死,还会被强.奸,甚至被奸.尸。
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中,心脏怦怦直跳,莫名鼓噪得生出郁气。绝望在胸腔雾霾似的弥漫。
完了……
千钧一发之际,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下来,宛如神兵天降。
空气中传来破风声,似乎是某种速度极快的生物飞箭般射出。
“嗷——怎么回事?”黑暗里爆发出胖男人的叫声,一时的痛呼夹杂庞大的焦躁与厌恶,却没多少恐惧忌惮之情,“什么东西,哪来的小虫子!?”
“一边去,别妨碍老子好事!”
Q:【澜澜快逃呀!快!!】
救兵拖住了胖男人,苏澜回过神来,赶紧跑到门前按下把手,费力地推开此刻略显沉重的门扉。
手臂酸胀发软,稍微一用力就颤抖个不停。
手心的烙印仍如岩浆流淌似的灼痛,掌心使劲推门时,粗糙带刺的门面反复碾磨在烙印的伤口上,木刺深深扎进肉中,神经一跳一跳地疼。
好疼,好重。
好难受,好晕。
超乎寻常的疼痛灼烧着苏澜脑海里的那根弦,烧得发红、烧得几近断裂。
他好像快要失去意识了。
可他绝不能在这里放弃,绝对不能。还有人在等他回去,他还有一场演唱会要开。
至少要趁着失去意识之前,越过那扇生门——
门“咯吱”作响,晃动出沉重的古老之音。苏澜咬牙推着,终于将其推开。诡谲虚假的门内世界,第一次看起来如此充满希望。
打开了!
苏澜双眸微亮,连忙迈出一步,跌跌撞撞地向门内而去。
就在他距离门内只有一步之遥时,腰间忽生一阵拉力,勒着苏澜的腰腹往后一扯,连带着将他整个人也向后拽。
苏澜微微张嘴,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历经跌宕起伏后终于拨云见日,曙光初现,忽然之间却尽数归于混乱。在巨大的茫然中,再度被绝望蚕食。
恶臭的吐息“哼哧哼哧”地喷洒在背后,发狂的野猪兴奋地喘着气。
分明是野猪,却口吐人言,投下令人魂飞胆裂的死亡令牌:
“哈哈。”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