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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幽蓝的天幕才刚揭开一角,大半世界仍陷在昏暗。
窗外鸟鸣清脆,叽叽喳喳,仿佛在为嘴边食物争抢,大约是昨夜在屋外那棵树上筑了新巢。
昨晚暑气逼人,温暮盈半夜醒来,迷糊着将空调调低了两度。
许是清晨温度渐降,裸露在外的手背染上些许凉意,本该熟睡的意识被一点点剥开。
她蹙了蹙眉,惺忪睡眼望向被窗帘遮蔽的世界,大脑有些迷蒙。
几秒后,视野逐渐清晰,她却恍惚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昨晚睡眠并不安稳,被他开口几句话打乱心神,她努力压住心中波动,几乎是半强迫自己入睡,直到后半夜才沉入混沌。
而此刻醒来,神经反射般地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她缓缓眨了眨眼,眼膜上晕开一层湿润,这才感受到腰间环绕的温度。
片刻的自我欺骗后,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已经是第二天了。
而昨晚的一切,并非虚幻。
温暮盈阖上眼,眼珠轻轻转动,再次睁开时,慢慢转向身旁的男人。
他睡得正沉,呼吸平稳得似感受不到起伏,浓密眼睫低垂,像虔诚沉睡的吸血鬼。
是危险的诱惑。
思绪渐渐回笼,昨晚的对话在她脑海中回放,又飘忽到泳池发呆那天。
目光在他脸上流连,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而就在这不疾不徐的凝视里,晨曦的光线终于从帘缝溢进,日头也才徐徐升起。
粗略估算了男人起床时间,温暮盈放弃从他臂弯挣脱的念头。
此刻难得的空隙,她开始思忖起先前的计划。
时间慢速流逝,许是被她不太平稳的呼吸扰乱,男人比平时早些时候醒了。
他懒眷地睁开眼,低头瞥见怀里人不知何时已醒,清亮双眸停驻在他脸上。
他眼尾轻撩,手臂收紧,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而后埋首在她肩颈,带着些许困倦和难掩的痴迷,深深嗅了一口,一夜未启的嗓音低哑,“醒了多久了?”
灼热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温暮盈往他怀里缩了缩,闷闷地回,“差不多一小时。”
裴以琛懒懒地应了一声,没再多说,微凉的唇在她肩头一下下轻啄慢移,肌肤相贴又分离,摩擦出暧昧响动。
温暮盈察觉到他的意图,抬手推了推他的肩,直接制止,“不可以。”
裴以琛动作一顿,静默一秒后,埋在她颈窝闷笑几声,撤头看她,“这可有点折磨人了。”
温暮盈不理他,瞥了眼窗外,微带正色提醒,“睡够了就起来,你今天不是有很多事?”
裴以琛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撑着头,饶有趣味地看她,“暮暮这态度,可太有嫌疑啊。”
温暮盈闻言,仰起头问,“什么?”
“嗯——”裴以琛半眯着眼,耐人寻味地回道,“不打算负责准备骗我的嫌疑。”
“……”
再这么躺下去,大概真要一脚把他踹下床了。
温暮盈冷冷抛下几句劝教,甩手催人起身,也不听他再说什么,掀开被子下地。
洗漱完毕,她走出浴室,男人也正好从卧室外进来.
身姿挺拨,衬衫线条利落,长裤裁剪得体,神色浅冷,禁欲感彰显。
他正抬手整理袖口,她视线下落,随意一扫他手腕,顿住。
常用的袖扣不见了,换上了她为他挑的那一款。
细钻在室内光线下略显黯淡,此刻缀在他腕间,却被他张扬矜贵的气质衬得比先前更夺目。
温暮盈轻飘地散了个神。
哪怕过了这么久,对如今的状况仍有些不真实感。
每天睁眼,就能看到这位叱咤风云的男人。
而且,这位本尊昨天还跟她求婚了……
半天没动静,裴以琛偏头,视线掠过她,女人正盯着他手腕瞧。
他薄唇一勾,语调里漫着戏谑,“在欣赏自己的眼光?”
游移的思绪被这不正经打断,温暮盈抬眸,淡淡瞥他一眼,顺势接话,“我挑东西的眼光确实不错。”
裴以琛像是认同她这毫不谦虚的态度,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走过去,半圈住她,又添一句,“确实不错,也很会挑老公。”
温暮盈被他这自恋噎了一下,冷眸一睨,“不见得,也许是眼劈叉不小心瞎了。”
裴以琛一愣,被她气笑了,“哪儿瞎了?我这样的老公上哪儿找去?”
温暮盈懒得理他这茬,想起今天的安排,刻意叮嘱,“今天发布会很关键,你给我精神点,别像之前那样随便应付。”
裴以琛立马摆出委屈样,“暮暮都不来陪我,我想认真也提不起劲儿啊。”
“我只是不在现场又不是跑远了,难不成你还半路扔话筒走人?”温暮盈扫他。
“那倒不至于。”他顿了顿,“就是有点坐不住。”
温暮盈才不信,别的发布会也就算了,自家产品宣传他还不上心,这总裁早被口水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