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温暮盈第一次听裴以琛说爱她。
只是上次,他并未直白坦荡地说出口,而是像小心翼翼藏着什么一般,趁她似睡非睡时,低低呢喃了一句。
声音微不可闻,却直入她耳畔。
那是唯一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亲耳听到的“爱”字。
之后,他再未提及。
温暮盈隐约明白,他的心意与她的思虑相似。
爱,这个字太沉重,沉重到只有在心意万分确定时,才敢轻拿轻放。
不止是为了审视自己的感受,更是为了体谅对方的心绪。
她似乎明白了,他在等待。
等着他们彻底契合,等着彼此心意不再存有偏差的那一刻。
而裴以琛不曾知道,那次隐忍的爱语,早就被她悉数听进了心里。
那声爱,不是无心之语,更不是带着戏谑轻浮的态度。
其实理由很简单。
怕她承受不起那份厚重,怕她因此逃离。
所以他选择等。
等她卸下心防,以无所顾忌的姿态接纳他的爱。
直到后来裴以琛去了书房,温暮盈躺在床上,睁开假装沉睡的双眸,心绪久久未能平复。
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的心意。
思维有些混沌。
和那晚不同,男人字字清晰的言语,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滚进耳边,沉在心里。
她抬手覆在心口,感受着急促而热烈的心跳。
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是喜悦。
纯粹的,从未有过的喜悦。
这种感觉有些不真实,却又存在着。
她终于说出了那句藏在心底很久的爱,而他也回应了她。
真好。
她爱上了他。
而他,也爱着她。
- -
“所以,你现在算是彻底放下心防,接受你男人了?”
宋垚挽着温暮盈的胳膊,目光掠过一排排透明橱窗,随口问了句。
温暮盈吸了口冰奶昔,轻轻“嗯”了一声。
宋垚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她,感慨道,“不容易啊,裴总这也算熬出头了。”
温暮盈睨她一眼,淡声反击,“他熬在哪了?天天变着法折磨我,难道不是我熬?”
宋垚闻言一噎,“姐妹,不觉得你这句话很有歧义?而且感觉你还挺乐在其中。”
温暮盈无语,“能不能唠回正经天儿,我说的是他那整天不着调的劲儿,还有那张毒舌的嘴。”
宋垚没接话,笑意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才弯唇看向前方。
刚刚听温暮盈说昨天坦白了病情,她是真的愣了片刻,随即涌上巨大的欣慰和喜悦。
某个瞬间,她确实动了念头,想把自己压箱底的那件事说出来,可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不重要了。
两人既已坦诚,裴以琛也表明会一直陪着,这是最好的结果。
若真把那件事掀开,不见得会让温暮盈感动,反倒很可能钻牛角尖,那实在太得不偿失。
宋垚敛了唇角的笑意,拽着人快步向前,“那为了庆祝一下,带你去选件战袍,争取让你老公欲生欲死。”
温暮盈呛得一口奶昔直冲喉咙,声音尖了几分,“你是不是非要搞我才觉得痛快?!”
“哎呀,这天天吃白米饭总有腻的时候。”宋垚不紧不慢接话,“换个口味尝尝鲜,你也主动点,别总让你老公惯着你。”
温暮盈瞪大眼,一脸懵逼。
什么时候惯着她了?
每次明明都是她被那骚狗按得死死的,还得赔上半条命绕着他转。
白米饭?
早就是变着花样的盖浇饭了。
更别提,从今天早上开始,那人的眼神就不对劲。
不知道是因为她昨晚的话,还是他猜出了泡温泉的潜台词。
那双眼睛,盯得她浑身发麻,就像一块煎到完美焦黄的牛排,被人盯住,只差叉起来下口。
要不是她今天有约,而那人有饭局,她甚至怀疑自己会提前放人鸽子,被一口吞得骨头都没剩。
温暮盈几乎是被宋垚半拖半拽地拉进泳衣店,又在她的“淫威”下,无奈地开始挑选泳衣。
宋垚自己倒是雷厉风行,很快就选好了,一扭头,却见女人一脸纠结地杵在展示架前,一动不动。
她啧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至于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你送上断头台。”
温暮盈扫过架子上那些花里胡哨、布料少得可怜的泳衣,只觉得头疼,“说实话,我觉得跟上断头台也没什么区别。”
宋垚瞥她一眼,“你一块布都没有的时候,你家那位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现在这还有块布遮着,怎么还矫情上了?”
“……”
要不是看在她没扯着嗓子喊到柜台那边去,温暮盈真想把这女人摁着头拖出门。
她视线下移,落在宋垚臂弯里的泳衣上,凉凉开口,“先别说我,你为什么不选个让陆霆□□的呢?”
宋垚闻言,搭在展架上的手一顿,似是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变了,“别提那二货,正闹心着呢。”
温暮盈顿时来了兴致,“怎么?昨天不还给你捧场去了?这才过了一晚上就闹心了?”
“别提了,也不知道我这嘴是不是真开过光。”宋垚愤愤道,“昨天比赛结束,那二货突然问我,要不要考虑结婚。”
温暮盈挑了挑眉,“然后呢?”
“然后?骂了他一顿呗。”宋垚翻了个白眼,“非说什么他有了危机感,怕我哪天把他甩了,他不踏实。”
温暮盈了然一笑,“那你考虑考虑呗,现在奖也拿了,地位也算稳了,至于别的,陆霆那么听你的,怎么也不会为难你吧。”
“可我不踏实啊。”宋垚叹了口气,“真的恐婚,现在说得好听,要是真结了,指不定立马让我全职在家,备孕生孩子什么的,我会疯掉的。”
这话倒是没发反驳,温暮盈琢磨了下,“我觉得你还是多对他有信心点,又不是不明白你想法,而且你想想,他要真那么听家里的,干嘛把那一摊子家业扔给他哥,自己跑出来。”
宋垚听完,认真思考几秒,环着双臂盯着展架,“好像……也对。”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那也不能说结就结,至少今年不行。”